趙宗全微笑著點了點頭。

盛長楨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指著旁邊一頭霧水的顧廷燁,對趙宗全笑道:“伯父大人,您還不知道吧,這位顧將軍,論輩分可是我的二叔呢。”

“伯父,二叔?”趙宗全聽得有些懵了。

趙宗全兒子趙策英和顧廷燁同輩論交,顧廷燁按理說也是要叫趙宗全一聲叔父的,只是他平日裡多以團練使大人相稱罷了。

如今盛長楨叫顧廷燁二叔,又叫趙宗全伯父,趙宗全豈不是就變成了顧廷燁的同輩?

趙宗全頓時一腦門子官司,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顧廷燁在旁邊聽得半晌,此時也有些明白了,連忙出來解圍道:“什麼二叔,那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了,以後長楨你還是和我平輩論交吧,別整那麼多虛禮了。”

盛長楨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誰願意平白無故頭上多個長輩呢。

稱呼的問題總算解決,趙宗全輕舒一口氣,問起了盛長楨的來意。

顧廷燁幽怨道:“您怎麼不先問問我呢?”

趙宗全沒好氣道:“你天天在我府裡,有話什麼時候都能說。長楨難得來一次,當然要先緊著他了。”

果然,舊愛不如新歡,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顧廷燁委屈巴巴地坐下,一口喝乾了桌上擺著的茶水。

另一邊,盛長楨已經說起了礦山案的始末。

他雖然不看好趙宗全能夠出頭,但還是願意嘗試一番的。

趙宗全聽了盛長楨的講述,似乎並不十分驚訝,只是蹙起了眉頭。當盛長楨說出礦工死難三千人時,趙宗全才有所觸動,手中端著的茶杯微微一顫。

趙宗全沉吟良久,嘆息道:“想不到在這禹州,居然發生瞭如此慘案。”

他看向盛長楨,懇切道:“長楨,既然你手中人證物證俱全,那就趕緊快馬上報朝廷,等候陛下發落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盛長楨心裡暗歎,倒是不覺得意外。

“事不宜遲啊,團練使大人!”

一旁的顧廷燁卻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激動地對趙宗全說起他“振臂一呼”的那番論調來。一番慷慨陳詞之後,滿懷希望地看著趙宗全。

趙宗全卻是眉頭緊鎖,緩緩道:“廷燁,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還是先行上報,等陛下發落為妙。”

顧廷燁急道:“這一來一去至少也得一個多月,我們等得起,礦山裡的礦工們可等不起啊。團練使大人,還請三思!”

趙宗全仍是沉默不語,堂中一時寂靜無聲。

盛長楨輕咳一聲,對顧廷燁使了一個眼色:“顧兄,你可知,人言可畏啊?你也要體諒團練使大人的難處嘛!”

盛長楨話音未落,顧廷燁突然想起來,他們到趙府之前,盛長楨的態度。

那時候,盛長楨就擺明了不看好此行的成果,認為趙宗全不會按照顧廷燁的設想行事。如今看來,倒是盛長楨更有先見之明。

一念及此,顧廷燁也就閉了嘴,悶頭吃起茶來。

聽到盛長楨為自己開脫,趙宗全欣慰地看向盛長楨。余光中,似乎看到盛長楨不經意地瞥向自己,目光意味深長。

剎那間,趙宗全恍若被人洞徹內心,渾身一激靈。

“是錯覺嗎?”趙宗全使勁眨幾下眼睛,又看向盛長楨,卻只看見他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

應該是錯覺吧,畢竟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