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楨注視著眼前的顧廷燁,他雖風流多情,聲名狼藉,一屁股爛賬,但就為人而言還算不賴,頗富正義感。

從他為了舊部夜探朱宅來看,他肯定是不會和朱貴等人同流合汙的。

因此,礦山之事,也就沒必要瞞著他了。

盛長楨長出一口氣,將礦山案中的內情從頭到尾講給了顧廷燁聽。

顧廷燁從小到大就是個好打抱不平的性子。鄉試之時,他就因為替楊無端出頭,惹惱了皇帝,被踢出了中榜名單。

但這也沒有磨滅他身體裡的熱血,只是讓他做事更懂得動腦子。

因此,從盛長楨口中聽到礦山案的慘烈,顧廷燁怒髮衝冠,攥緊了拳頭,一拳把桌板打了個對穿。

盛長楨眼皮一跳,連忙安撫道:“二叔,這裡是客店,人多眼雜,還是小心些為妙。”

顧廷燁知道,自己的確是有些失態了,但他實在是難以忍受朱貴等人對禹州百姓的惡行。

三千多人啊!居然就這麼死在了人禍中。

要知道,即便是在絞肉的戰場上,葬送了三千人,那也是殺頭的大罪。更何況,朱貴等人還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

一想到這,他緊攥的拳頭就忍不住往桌面上落下。

好在這次他沒忘了盛長楨剛剛的叮囑,拳頭將要碰到桌面時就收了力,輕輕放下了。

盛長楨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輕笑道:“二叔果然是性情中人,長楨佩服。”

顧廷燁發洩過後,怒氣稍息。

“看來我那俞羽兄弟,也是被朱貴推出來頂包的。”顧廷燁咬著牙冷笑不止,“反正他們已經害死了那麼多礦工,再弄死一個又算得了什麼,還能替他們背了殺人的黑鍋,真真是好算計啊!”

盛長楨安慰他道:“如今我已經盜出賬本,又有礦工孫清為人證,人證物證俱全。等我將證據呈報朝廷,那朱貴等人引頸就戮之時,就近在眼前了。”

“朱貴此人,殺他八次也是死不足惜。還有那李鑑,鄭昌,尤其該死。身為朝廷命官,不思為民做主,反而和朱貴狼狽為奸,簡直不當人子!”

顧廷燁對朱貴三人組破口大罵。罵盡興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的興奮。

“長楨,我們大可以帶著證據去找團練使大人啊。團練使大人官階僅屈居李鑑之下,有他幫忙,我們定能事半功倍。”

盛長楨打斷他道:“可團練使大人並不掌權,禹州團練掌握在團練副使陸圭手中,而陸圭又效忠於知州李鑑……”

顧廷燁興奮之色不減:“長楨,此一時彼一時啊!如今證據充足,我們佔據大義。只要將證據公之於眾,李鑑在禹州就是眾叛親離的局面。

團練使大人本就是禹州名正言順的軍事主官,只要團練使大人振臂一呼,料那陸圭也不敢違逆大勢,禹州團練必將聞風景從。”

顧廷燁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盛長楨的肩膀,繼續暢想著美好的未來圖景:“到時候,團練使大人執掌禹州團練數千精兵,救礦工,殺奸商,懲貪官,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可比你直接上報朝廷快得多了,也能讓禹州百姓早日脫離苦海啊。”

顧廷燁激動地搖晃著盛長楨的肩膀,盛長楨卻是不置可否,只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倒不是顧廷燁的想法不可行,而是盛長楨比顧廷燁更瞭解趙宗全。

指望趙宗全出頭,還要讓他振臂一呼?

顧廷燁想得再好,這位團練使大人可未必願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