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位空懸已久,而老皇帝又年邁多病。萬一哪天有什麼不測,繼承者未定,那國家必將大亂。

因此眾大臣才會如此急切,數年如一日在朝堂之上提起立儲一事。

老皇帝面容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來。

他明白那個言無咎只是個衝鋒陷陣的小兵,身後是一眾高官重臣。

老皇帝這一生都未有子嗣,好不容易生個幼子還早夭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他也明白,國之無儲,日後必將大亂。

但他打心眼裡不想把手中的皇位交給血脈淡薄的宗室子弟。

他還心存僥倖,認為這最後幾年,或許還能生個親兒子繼承自己的皇位。

這些年來,老皇帝雖獨寵榮妃,後宮侍寢一事上卻是雨露均霑。

可惜地廣人稀,廣種薄收。

老皇帝苦心耕耘,兒子沒生出來,反而還累壞了自己的身子,本就不康健的身體雪上加霜。

老皇帝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

“言卿,此事乃內幃之事,可散朝後到御書房,朕與你細細商討。”

言無咎卻是得理不饒人,繼續梗著脖子說道:

“陛下,您用這同樣的理由已經拖延數年了,臣等不了,大周朝也等不了啊!”

老皇帝勃然大怒:“言無咎,你好大的膽子,你是要逼朕嗎?退下!”

言無咎怡然無懼,跪下叩首,大義凜然道:

“臣不過一個小小的吏科給事中,陛下想斥責便斥責,想黜落便黜落便黜落。

但臣即便一死,也要懇請陛下定下繼嗣!”

“你!”老皇帝勃然大怒,用手指著韓無咎,質問道:

“你可知繼嗣一事一直是朕心裡的痛處,你就非要揭開朕的傷疤嗎?”

“陛下!”龍圖閣大學士韓章終於出班了,他躬身奏報:

“老臣本不想傷陛下的心,但今日老臣不得不傷陛下的心,為的是要保陛下晚節啊。

老臣懇請陛下過繼宗室,考問品行,從中挑選,立為繼嗣。

這才是國之根本吶,陛下!”

韓章說到最後,涕泗縱橫,一頭磕在玉階之下。

韓章一跪,文武百官嘩啦啦跪倒一大片。

“請陛下早立繼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