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跟我去地裡,把那些被踩踏倒伏的稻株扶起來,說不定還能活下來一些。”

中年男子挽起了褲腳,就往稻田裡走去。

漢子聞言怏怏,也只好跟著中年男子回到地裡去扶稻子。

旁邊圍觀的多是附近地裡幹活的農人,他們也都替這個中年人不平。

中年男子在此種地也有些時日了,與他們都很相熟,再加上種地之人最厭惡有人踩踏,因此農人們都對那個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很是不滿。

但不滿歸不滿,他們只是最底層的農人,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沒本錢也沒心氣去出頭惹事,只能是爭著幫中年男子地裡幹些活,儘儘心力罷了。

中年男人十分感謝,吩咐那漢子從他們馬上取來酒食,與大家分食,一時間倒是其樂融融。

不遠處,盛長楨撥馬緩緩行到他們面前。剛剛的事,他都看在眼裡,只是還有些疑惑。

“這位員外,緣何竟親自下地耕種呢?”

那中年男子瞅了盛長楨一眼,見又是一個衣著不凡的俊俏後生,心裡一咯噔。但看見盛長楨臉上溫潤的笑容,他總算放下了些戒心。

“員外又如何,總不能辟穀食氣吧,不還一樣得吃五穀麼,下地又有什麼稀奇?”

盛長楨有些驚奇,這中年男人還真是與他人不同,又問道:“那員外又為何要在這禹州種水稻呢?”

中年男子肅然道:“我這稻子與南方常見的稻子不同,是我託人專門從極南之地取來的稻種。這稻種不擇地而生,適應性極強,因此在這禹州也能種得。”

“可這禹州本有粟麥黍豆等物栽種,稻子畝產也未必比它們多吧,又何必費心種稻呢”盛長楨有些不解。

中年男子笑著捋了捋須:“公子有所不知,近年來我大周常有旱澇兩災,百姓們收成慘淡,往往流離失所。

而此稻抗澇防旱,南北皆可栽種,我試種此稻,就是為了預防天災,保住天下老百姓的飯碗。”

盛長楨深知,民以食為天。對老百姓來說,這天下間最大的事就是吃飯的事。

眼前這位員外一看就是衣食不愁之人,卻為了天下人吃飯之事一頭扎進了泥地裡,實在是令盛長楨肅然起敬。

沒想到在這田間地頭,也能遇到這麼一位賢者。

盛長楨鄭重地朝著中年男子行了一禮。

中年男子對盛長楨也是好感大增,談興愈濃。

盛長楨正想繼續與中年男子攀談,卻見遠處一騎疾馳而來。那騎士在田邊下馬,快步到中年男子身邊,與他耳語一番。

中年男子聞言眉頭一皺,轉頭向盛長楨告罪道:“鄙人與公子相談甚歡,但正好有些急事要處理,不能與公子詳談,還請公子恕罪。”

盛長楨有些遺憾,但也沒辦法,只能期待日後有緣再見了。

臨走前,一直跟在中年男子身後的漢子湊到盛長楨面前,爽朗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姐夫和陌生人聊得這麼開心呢,你小子不錯,合我老沈的胃口。記住,在禹州受了欺負,就報我沈從興的名字!”

說完,漢子就縱馬跟上了中年男子一行。

“沈從興……姐夫……那這中年男子豈不就是……”

盛長楨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沈從興等人卻早已經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