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盛長楨出了門,盛長柏站起身迎了上來,打趣道:

“六元郎穿上官服,果然是威儀非凡啊!”

面對盛長柏的調侃,盛長楨有些不好意思。對這位方正的哥哥,他向來也是敬重有加的。

他撓了撓腦袋,緩緩開口道:“長柏哥哥恕罪,是我太懶了,起的太晚,才讓你在外頭等了這麼久。”

明蘭在邊上聽了弟弟這話,瞪圓了眼睛,顯得嬌俏可人,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盛長柏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他可不是那般小氣之人。

盛長柏雖是文官,卻不喜歡坐轎,厭煩轎子裡頭的憋悶。

盛長楨也不愛給別人抬著,於是兩人騎馬而行,一路來到了皇城門口。

汴京城的格局就像一個套盒,大盒套小盒,小盒再套小小盒。

皇城坐落在汴京城的正中央,城關高聳,守衛森嚴。皇城中央則是皇宮,也有一重宮門,守衛就稀鬆了一些。

畢竟能過皇城城關之人,都是朝廷裡中層的官員,大部分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這些人想要強闖入宮,想攔可容易的很。

翰林院在皇城裡頭,與皇宮毗鄰。因此要到翰林院去,先得過皇城的城關的盤查。

守門的禁軍見有人要來,遠遠地放聲高喝,要來人下馬接受盤查詢問。

盛長柏對此早已是司空見慣,帶著盛長楨下了馬,出示通關公文,向查問的禁軍士兵淡淡地回了幾句。

那幾個禁軍軍士在此守關多年,一看看這兩位的裝束就知道,他們必定是翰林院裡的大人。

因此也只是例行公事,並不敢有所詰難。稍一盤查,就放兩人進城去了。

當然,跟著兩人的書童可就不能進去了。盛長楨從元真手裡接過書囊,然後讓他和哥哥的書童一起,就在皇城外的館驛裡候著。

進了城關,皇城裡不允許騎馬,兩人就只能步行了。

盛長柏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指點一番,告訴盛長楨皇城裡的規矩。

盛長楨稍落後一個身位,對於哥哥的提點,一一點頭應諾。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四處逡巡,暗暗記下了所見的佈局和道路。

寬闊筆直的石板路上,時不時有成隊的禁軍巡邏經過,盔甲齊整,戈矛鋒利,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路上還能看見許多沒成年的小太監,捧著一疊高高的公文,慌慌張張地奔跑。他們是負責在衙門間傳遞公文的,動作稍慢了些,就要受衙門裡老爺們的訓斥。

盛長楨看著這些和他同齡,甚至比他更小的少年,心裡也有些悵然。

盛長柏回頭看了看弟弟,若有所思,淡淡道:“這些小太監大都是家裡過不下去,父母才會狠心把他們送進宮,雖然辛苦,也算是衣食無憂了。”

盛長楨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並不是同情心氾濫。

只是看見這些發育還沒完全的少年為生計奔波,讓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身處的時代並不那麼美好,還有許多人在溫飽的生死線上苦苦掙扎著。

要知道,在盛長楨的前世,這個年紀的孩子們還在父母的懷抱著快樂地成長著。這種鮮明地對比,讓盛長楨感慨頗深。

“或許我該做點什麼,為這個時代做出一點力所能及的改變。”

一顆種子在盛長楨的心間無聲無息地中下,或許哪一天就會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