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臨早就定下堅壁清野的策略,紅河水面上所有的船隻全都收到了南岸,決不給南來的周軍留下一艘船,準備用紅河這一道天險來抵禦周軍。

如果現在派船去救流民,說不定流民裡面就混入了周軍的先鋒,到時候周軍趁亂搶奪船隻,那不就相當於把天險雙手送給周軍了嗎?

所以,李道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北岸的流民被追擊而來的蠻兵肆意屠殺,承擔著由此而帶來計程車氣下落。

紅河北岸的周軍營地中,彭時和盛長楨也遇到了麻煩。

南來之前,盛長楨就已經考慮到交趾的天侯和水土,做下了充足的準備。隨軍的醫官、避暑的藥材、驅蚊的藥物,各種物資的運送和儲備,保護著上萬大軍的身體健康。

不止如此,盛長楨還定下營地管理條例,讓士兵不可以隨便飲用生水,必須將水燒開後才能入腹:不準隨地大小便,必須到規定的茅房之中便溺;等等等等。

種種嚴厲規條,都是為了避免引發時疫。

盛長楨深知疫情的可怕,也知曉如何提前預防避免,對這項工作抓得比軍務還嚴能。

至於具體的管理工作,都交給了左剛。

他在盛長楨的保舉下,如今已是邕州通判,暫代邕州知州的職責,可以想見,假以時日,邕州知州這個職位必然是左剛的囊中之物。

在盛長楨的妥善安排下,周軍並沒有出現什麼水土不服的症狀,也沒有發生什麼大的疾疫。

但人可以喝開水,總不能給牲畜也喝開水吧,同樣是飲食和氣候上的問題,北來的三千精銳在醫護的照料下還能慢慢適應,戰馬和馱馬可就適應不了了。

自進入交趾國內,軍中戰馬損耗比例日益加重。好在攻取交趾主要靠的是步兵,騎兵作用不大,戰馬損耗的影響也就不那麼明顯。

但馱馬的大批死亡可就十分要命了,幾萬大軍人的吃馬嚼全要靠後方運輸,沒了馱馬,既費人力,效率又低,極大地影響了周軍的後勤供應。

眼看糧食運輸不上來,彭時十分擔憂,甚至動了撤兵的念頭。

這時,盛長楨忽然靈機一動,向彭時建議:“可以向大理討要滇馬。”

彭時有些躊躇:“聽說滇馬矮小,能堪大用麼?”

盛長楨信心滿滿道:“滇馬雖不宜騎乘上陣,但短小精悍,吃苦耐勞,尤其適應本地水土,若是在南方運輸輜重,反倒比北方的良馬更為合適。”

彭時身為北人,礙於路遠,不知滇馬良劣,但盛長楨可就不一樣了,他前世還去大理旅過遊呢,自然知道滇馬的超強適應性。

他趁熱打鐵道:“我軍入交趾不到半月,已然兵臨升龍府,如此兵威,大理必然膽寒,只要去函討要馬匹,其國中君臣定不敢違逆。”

彭時稍一沉吟,欣然同意道:“就依盛轉運使所言,我這就寫信,派使者去大理國中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