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修士聞言如蒙大赦地撒腿就跑,頭也不敢回。而嚴和清則是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怎麼想到要去多管閒事的?”嚴吐了口煙氣,頗有些鬱悶地問道。

“秋道子說了,遇小惡,視而不勸者為大惡。”

“秋道子那傢伙,天天待在道觀裡清修,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許你說秋道子壞話!”

“嘿,你這小傢伙怎麼胳膊肘還往外拐啊?你現在是我的弟子,以後就該向著我,聽到沒有?”

“哼!”

“你這小傢伙真的是.......算了,誰讓你是我的弟子,不跟你計較了。接著說那什麼小惡,你知道,在這個十萬大山中有多少這樣的所謂小惡麼?你管的過來?”

“總有一天......”

“就這麼跟你講吧,剛才那兩個修士,他們也是平民出身,懂吧。”

“......”

“平民憎恨著這些囂張跋扈的修士,但卻也渴望成為這種囂張跋扈的修士。所以當他們有機會進入仙門後,根本不會因為自己的出身而對曾經的同類懷有所謂的同情,因為他們腦中囂張跋扈的修士形象早已根深蒂固。你說你要除小惡,但小惡滋生在如今仙道這個大惡之上,大惡不除,小惡只會是無窮無盡。”

“那就除大惡!”

“那就洗洗睡吧,仙道牽扯到所有宗門的利益,那些宗主長老們,可不是你我兩人所能抗衡的,就是整個天劍宗來都扛不住。”

“我不信,總有一天......”

————三千劍來————

莊嚴而肅穆的三清殿內安靜得針落可聞,案上三清尊像亦是安詳而平和。半響後,一陣緩慢而穩健的腳步聲打亂了這片長久的寂靜。清手持著三柱清香從門外走到供奉著三清尊像的案前,他將三柱清香靠近香燭染上星火,又扇去火焰後依次捻著插入案上香爐,一瞬間,青煙繚繞。

同樣青煙繚繞的還有案旁的紗簾,只見紗簾被緩緩揭開,一個嘴裡叼著菸斗的鶴髮老翁從中走出。

“清兒,你又何苦帶著全宗去淌這潭渾水呢?”老翁的臉被煙氣遮掩,但從依稀間仍能捕捉到其上化不開的愁容。

“師尊,”清似乎早已注意到老翁的存在,並未表現得多麼奇怪,而是對著老翁恭敬地行了一禮後,微微笑道,“這麼多年,讀遍萬千道藏,看盡世態炎涼,我只悟出‘為而後無為’這個道理,所以無論如何,趁我還活著,勢要為宗門乃至仙道的未來掃平道路。”話音落地,平淡而鏗鏘,他隨即轉身,毫無猶豫地邁步走向正殿大門,留下縈繞著尊像樑柱的青煙嫋嫋,以及老翁彌散在煙霧中沉沉的嘆息。

跨過門檻,邁入光明,那裡數以萬計的天劍宗弟子昂首以待。他們的目光如炬,齊齊投向從三清正殿中緩步走出的清。

今日萬里無雲,烈陽高照,稀疏的陽光透過參差巨樹鍍上清銀製的小冠,掠過披肩長髮,嵌入那雙璀璨的星瞳之中。他一招手,四柄黑劍即從三清殿外飛來圍繞著他翩翩起舞,那劍刃鋒利,閃爍著森森寒光,雖是螢火卻足以與烈陽爭輝。

他說:“諸天劍宗弟子,隨我誅斬奸邪,重塑仙道!”

於是:“誅斬奸邪,重塑仙道!”

沒有解釋,沒有猶豫,簡單的應答卻有著驚天的氣勢,令萬物為之失色。隨著清率先御劍騰空,天劍宗萬千利劍齊發,其勢浩蕩,如龍舞蒼穹。

————三千劍來————

仙道逐鹿追溯其源頭,其實不過是兩個二流宗門因為利益摩擦而產生的爭端。然而在兩個二流宗門背後的一流宗門擅自插手後爭端迅速擴大,甚至成為波及大多數一流宗門的巨大沖突。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仙道戰爭,戰爭中血流成河,伏屍千里,參戰的一流宗門幾乎都損失了半數外門及內門弟子。但它真正的轉折點卻是在於天劍宗的參戰,天劍宗的參戰是所有宗門意想不到的,因為平素裡天劍宗一貫的態度都是中立,基本不問世事。然而更令他們意想不到,甚至於大驚失色的是天劍宗鐵石一般的凝聚力以及遠超一流的恐怖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