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歸聽得心裡冒火,聽著聽著,失去了耐心,道:“好了,後面的故事,我也不要聽了。反正以後你的故事裡面,只有我就可以了。”

盧莞爾笑道:“那麼,現在該你交代了。”

方自歸暗忖,她那麼多故事,自己要是一個故事也沒有,似乎不能門當戶對,於是就說:“我在高中時,只有過一段處於友誼與愛情之間的朦朦朧朧的感情。”

“好吧,從實招來。”

方自歸心想,自己的故事數量太少,就一個,只好在質量上下下功夫。於是便對盧莞爾說:“我們班對門文科班有個叫尹穎的女生,是個學霸,我跟她發生了心電感應。”

“心電感應?”盧莞爾眼睛都亮了,“那是怎樣的?”

方自歸便講起來:“我跟尹穎是參加演講比賽時認識的。後來上學或放學的路上,如果碰到尹穎,我們就各種聊天。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跟她之間有心電感應了。”

“怎麼個感應法呢?”

“比如我在走路,會突然覺得背後有人看我,我不由自主一回頭,她就在我身後。再後來,就更神了。我坐最後一排,那座位正好對著教室後門,文科班同學上課都要從那道門前經過。我中午不回家的,下午上課前常常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有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會突然從桌子上爬起來,像被什麼東西喚醒了一樣,不由自主往後門一看,尹穎就正好經過那裡。”

“會不會是巧合?”

方自歸搖搖頭,“肯定不是,因為發生太多次了。我對這個現象也很奇怪,後來我就做了一次實驗。週末我通常會到縣圖書館看報紙、雜誌。尹穎家離圖書館也不遠,有天看完書,我說試試看能不能僅憑感覺一下子找到尹穎的家。然後我就走進那個巷子,那個巷子大概七八百米長,結果,我敲開的第一個門,分毫不差,就是她家。”

“哇!怎麼可能呢?”

方自歸點點頭,“一下找到她家,也不全是靠感覺,也有推理的。四川那種老街兩邊,都是黑瓦片木門面的房子,但那條街有棟樓房。我想,她學習成績好,應該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這種家庭估計住樓房。所以在巷子裡走了一個來回,我就盯住那棟樓了。接下來,就只能憑感覺了。我走到第二個單元的三樓,我現在還記得清楚,那裡有四個門,我憑感覺選了其中一個門敲門,然後一箇中年男人開的門。我一看到那個男人,就覺得找對了。”

“哇!神話一樣的。”

“那個開門的人是她爸。我說,叔叔我找尹穎,她爸表情非常尷尬,不過還是讓我進了屋。那時尹穎正坐在客廳裡,她看到我也很驚訝。然後她挺熱情地招呼我,給我倒熱水。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就告辭了。我想實驗做完了,不要讓她爸在邊上尷尬了。”

“那後來,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

方自歸嘆口氣,“後來,沒什麼發展,我們連手都沒拉過。所以我說這個是介於友誼與愛情之間的。”

“發生了這麼奇特的心電感應,怎麼不進一步發展呢?”

方自歸又嘆一口氣,“關鍵是沒辦法發展。高三第二學期,我就意識到問題了。我們那個學校,每年都有幾個考上北大清華的。文理沒分科時,尹穎就是年級第一,後來她選了文科,她當然考北大。可是我想來想去,我是無論如何考不上北大的。所以高考填志願那幾天,我一直躲著她。”

“那後來結果怎樣?”

方自歸深吸一口氣,咬了咬嘴唇,“她果然考上北大。而我……來了上海,所以,我們是還沒有真正開始,就真正結束了。”

兩人在公園裡逛得差不多了,便去公交站。到了公交站,兩人邊等車邊聊,方自歸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盧莞爾:“上海公交車這麼擠,會不會遇到流氓吃你豆腐?”

盧莞爾道:“冬天不要緊,衣服厚。夏天是要注意防護的。我的辦法是,儘量擠到邊上,背對人群,再背個包,就能起到隔離作用了。不過有時太擠了,也沒辦法。”

“你們做美女的,也太不容易了。那你在公交車上,以前有沒有碰到過色狼啊?”

“很少碰到,但是也真碰到過。”

方自歸低頭一想,“這樣吧,今天我送你回家。萬一路上碰到色狼,我正可以見義勇為。”

盧莞爾一笑,“那好吧。”

但是方自歸真是沒有擠上海公交車的天賦,他護著盧莞爾在公交車上只晃了半個小時,就開始暈車了。盧莞爾身經百戰,神態自若,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方自歸說話,而方自歸的表情,越來越痛苦,漸漸臉色都蒼白了。

盧莞爾瞭解到方自歸開始暈車,憐惜地說:“我來揹包吧。”

“不用。包不重,就是悶得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