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紅叮囑完後廚,便捂著腦袋回到廂房。

今天算是把她累壞了,上午發完請帖,下午又得買菜,買完菜回來,她還得親自監督傭人們清洗乾淨。儘管廚子是從滿香樓請來的大廚,她還是不放心地把諸多事宜交待了一遍。

自打她男人升任縣令後,她就極少幹這些體力活,縣太爺夫人嘛,沒那個必要,再說她幹了小半輩子的活兒了,現在自己的男人一步登天,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

只不過這一次是她的親爹過壽,她可不想大喜之日有任何差錯。

其實原本吳秀紅是不打算弄這麼大陣仗的,她爹也一再叮囑了,讓她帶著女婿回家吃頓飯就行,可是吳秀紅偏不。

當初她男人升任縣令,她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可是漸漸的,她覺察出了不對勁。

一開始,縣太爺還是規規矩矩的,俸祿如數上交,從來只有多沒有少,每天除了公幹之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家裡,也不賭錢也不酗酒。雖然老百姓對她男人非議諸多,但是吳秀紅覺得很滿足——這種世道,有一份穩定的飯吃就足夠了,升官加爵什麼的她根本不指望。

可是漸漸的,縣太爺的公幹似乎多起來,時不時有一天兩天不回家,吳秀紅問起時,衙門裡的人都統一說他下鄉視察去了。

本來吳秀紅還沒怎麼懷疑,直到後來,縣太爺有時到了晚上也不歸家,雖然衙門裡的人說著同樣的話,但是吳秀紅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事不對勁。

發展到現在,縣太爺幾乎很規律的每隔上十天就會消失一次,而且他已經有大半年沒碰自己了,吳秀紅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只不過縣衙裡的人口風很緊,無論她怎麼問怎麼查,始終查不到縣太爺消失的日子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那狐狸精究竟是誰。

很多時候,吳秀紅都想過給縣太爺納個妾,畢竟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麼稀奇事,而且自己的確已經年老色衰,納個妾起碼縣太爺不會在外面鬼混。

如果縣太爺老老實實的,她肯定會心甘情願允許他納妾,可是現在,他瞞著自己出去鬼混,這就是欺騙自己,於是她越想越不甘心,發誓一定要把這個狐狸精給揪出來。

所以這一次的宴席,與其說是她孝順親爹,還不如說是她的示威,她想用這次的宴席告訴縣太爺和整個縣城的人,縣太爺家還是她做主,沒有人可以無視自己這位縣令夫人!

坐在銅鏡前,吳秀紅看著自己越來越明顯的皺紋以及越來越粗糙的面板,不由得嘆了口氣。隨後她喚來丫鬟,服侍自己沐浴更衣。

丫鬟先是拆了她頭上的首飾,然後解開她的腰帶,當腰帶解開的那一刻,一個什麼東西飄然落下,吳秀紅和丫鬟齊齊看過去。

“夫人,是張紙條!”丫鬟將那東西撿起來,然後遞在吳秀紅面前。

吳秀紅接過紙條,攤開一看,就見上面寫著:“欲知縣太爺何處廝混,十三日亥正牛記面談,切記,獨自前來,多人不見!”

看完紙條,吳秀紅就像受到驚嚇一樣,瞬間將紙條合攏,隨後搓成一個團。

“夫人,上面寫的什麼呀?”丫鬟問道。

吳秀紅此時腦袋裡翻江倒海,她回憶著白天的所有細節,可就是想不到這張紙條是誰在什麼時間放進自己腰帶裡的。

聽見丫鬟的聲音後,她馬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呃~~沒什麼,是我白天寫的單子,你看我這記性,所有菜都買了,卻忘了買鹽,哎,看樣子明天還得跑一趟。”

看著夫人的表情,明明知道她是在揶揄,但是丫鬟也不敢問什麼,便只好作罷,繼續服侍夫人寬衣。

好不容易躺在浴盆裡,吳秀紅將丫鬟使了出去,開始專心回想那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很秀麗,應該出自女人之手,另外,十三日就在八天之後,離縣太爺兩天前消失剛好十天,看來這個人的確是知道點兒什麼。

只是這人把時間定在亥正,又指定只能自己一人前往,萬一圖謀不軌呢?

做了半天思想鬥爭,吳秀紅終於咬了咬牙,決定前去一看,她不相信這朗朗乾坤還有人膽敢對縣令夫人圖謀不軌!

......

與此同時的院子裡,黃才月也在思考,她在想該如何說服縣太爺夫人按自己的計劃行事,萬一夫人到時衝動了,直接將縣太爺捉姦在床,那麼她的計劃就會成泡影。

另外,她還得想辦法讓自己在預計的時間去到酒館外面,早一點晚一點都不成。

還有,如果第一步計劃成功了,接下來又該怎麼辦?

想著想著,黃才月忽然又擔心起來,她此時想到的一切問題,都建立在夫人看見紙條之後,可萬一夫人沒看見紙條或者看見紙條了卻沒當一回事,那可怎麼辦?!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甚至可能只有這一次,她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縣太爺夫人的!

接下來的幾天,黃才月真的就是度日如年,她腦子裡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計劃。而她想的越多,就發現其中的漏洞越多,甚至弄不好夫人直接拿著紙條跟縣太爺對質,到時候不僅計劃成了泡影,說不定自己的命都得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