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嗷……”玻璃罩內的生物發出沉悶的嘶鳴。

星燈向那活物走去。

“嘎——!!”

一聲脆響,玻璃罩瞬間佈滿裂痕。

“咔……滋啦——”

即使是三層貼合的防彈級玻璃,也承受不住星燈背後觸鬚的怪力,硬生生地被扯開了一個洞。

迪詩見狀,蹣跚著向星燈這邊走來,忽然又一個猛衝,企圖撕咬在她的肩上。星燈則一把掐住了迪詩那土色的脖頸上,硬是將她舉到了半空中。

迪詩兩腳騰空撲騰著,她那雙同樣沾血的手正對著星燈反抗地揮舞,看似是在掙扎,實際卻是因為“喪屍”的本能,試圖撲食眼前的活物罷了。

她覆蓋著黃斑的汙濁雙眼,如腐爛了般下垂的面板,明明看起來是那麼殘暴、那麼恐怖,但是在星燈無神的眼中,卻好像又是另一副景象……

明明她穿著的衣服和其他孩子一樣透露著單純,明明她血汙下的身軀和活著時一樣嬌小,明明……

玻璃罩內,除了一片不堪的殘骸之外,還有角落處,一個不起眼的、破爛而下癟的泰迪熊。或許那是那最喜歡的玩具吧,但如今卻再也等不到有誰來為它縫補、為它填充了。

或許是因為同為“喪屍”吧,星燈看著眼前掙扎著的迪詩,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她彷彿看到了她曾活著的樣子,她看到了麻瓜,看到了自己。

無數的絲狀觸鬚從星燈的手臂上長出,柔和地纏在迪詩的身體上,分解著她的每一寸血肉。

迪詩感受不到痛苦,她只是……在哭,在死去之後放聲痛哭。

一切都結束了。

沒有記憶流入腦海,可以證明迪詩存在的那些重要之物早已伴隨著病毒的侵蝕消散了。

但是為什麼,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星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人凝固的血與自己的淚混雜著粘附在手指上。

她向前方走去,因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真正需要做的。

……

沒有了打鬥的聲音,前方的一切都像死了一般寂靜。迫切想要逃離此處的眾人們將出口圍得水洩不通。

“開門,快開門啊!”

“別攔著我,讓我先進去!”

人們爭吵著互相推搡,他們甚至連工作時戴著的橡膠手套都來不及脫掉,就亂哄哄地擠在了一處。

“‘千匕’他們人呢?人呢!”保的臉因憤怒扭曲起來,“要是因為那個雜種讓我死在這裡……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你們給我滾開,給我滾開!!”

他粗暴地推開人群,先一步擠進了門。在眾人的嚎叫聲中,他透過人群看到了那個血色的人影。

“她來了啊!”

“救命,我不想死!”

“老大快讓我們進去,快讓我們——”

保和一旁一群員幸運地擠進來的工合力將門關上了,門後的叫喊聲戛然而止。

保鎖上了門,他擦擦汗,瞪了一眼身旁的人,“看我幹什麼,走啊!”

此時,門後無路可逃的人群絕望地四散開來,他們有的跑去拿起手術室裡的刀具鑽頭反抗,有的躲進存放“商品”的房間向神懺悔,還有跪倒在地萬念俱灰……

“啪嗒、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看著那彷彿來自地獄的生物向這邊走來,她背後的觸鬚滯留在空中微微扭動,好像沒有要攻擊的跡象。

是加比的控制奏效了嗎?

這麼想著的他們,有幾個大膽的,忽然揣著刀猛地起身,向星燈刺去。星燈背後的觸鬚卻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猛地朝向自己的人頭部猛擊。

霎時間地上灑了一灘白花花的東西。眾人望著還在抽動的屍體尖叫起來,而星燈卻只是仍舊邁著自己的步伐向出口走去,對他們無聊的情緒毫不在意。

保此時已經跑了老遠,他遠遠地看見了駐守在前的幾個拿著槍的守衛,便呼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