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衝回自己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第二天,秋行果然沒有去上學的準備,他敲了敲妹妹的房門:“出發了哦。”

“......”

似乎沒有回應。他再次嘗試,仍沒有人回應。

“秋白,你不要再胡鬧了。”

他一字一句,非常嚴肅地把話打進了房間,門這才開了。妹妹赤著腳,木偶般地挪移出來,頭髮也是彷彿觸了電般翹著,她紅腫的眼睛投射出厭惡的目光。“快去洗臉吧。”哥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清晨,下著黑白的雨,細細的如母親的手,正撫慰著萬物。秋白和秋行在雨中前行,哥哥提著行李,妹妹撐著雨傘,兩人一前一後在雨中走著。秋行抖了抖雨衣,回頭看了一眼妹妹,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哥哥知道妹妹體質不好,但秋白心裡的那股勁硬逼著她撐直了腰板。她喘了兩口氣,說道:”不累,反正都到車站了。”便衝到前頭去了。哥哥放不下心,正想上前去勸,卻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舉著黑色的傘,穿著藍色條紋衫,顯得瘦高而消沉,那人似乎也發現了眼前的一對兄妹,正加快步伐走來。

那個人,秋行筆直望那個人,他瞪大了雙眼,努力地回憶著,直到身旁的妹妹興奮地喊著,才恍然大悟。

“爸爸!”

聽到秋白的呼喊,秋行望著那個男人的臉,是熟悉的模樣,是記憶中的樣子,但是為什麼忽然覺得又是那麼陌生?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

秋白話還沒說完,便哽咽起來。

男人把她摟入懷中,溫柔地安慰她:“好啦好啦,我不是回來了嗎?”隨即又看著秋行,“兒子啊,想我了嗎?”

“啊這......”秋行後退幾步,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媽媽不是說......你不要咱了嗎?”

“啊哈哈,那當然是她開玩笑啦。”

“可是她哭了好久!”

秋行第一次爆發出這麼大的吼聲,原本依偎在爸爸懷裡的秋白回頭迷惑地看著哥哥,眼裡的厭惡似乎還放大了。

秋行從來沒和妹妹提起過這件事。媽媽知道秋行已經長大了,和他說過爸爸的所作所為,說他被狐狸精鉤走了,不要我們了。但是秋白一直都很喜歡爸爸,一直在期待爸爸回來,所以秋行怕她傷心,怕她接受不了,為媽媽守住了秘密。被矇在鼓裡的秋白,至始至終沒有明白,眼前的男人曾拋棄了他們所有人。

“快過來,”爸爸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帶你們去見媽媽,你們不是想見媽媽嗎?”

“不對......”

“怎麼不對了?”爸爸歪著頭問。

“聽爸爸的,別再讓他傷心了!”連妹妹也抱怨道。

“不對!”秋行喊道,“秋白,快回來!”他看到爸爸把手向後伸著,下意識感知到了危險。

“你還真讓我傷心......付沁那娘們也是......”爸爸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反正我的任務只有這個......”

“爸......爸?”秋白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這個變了臉色的男人。

“秋白,不要怪我......”爸爸閉上眼,“就當是為了爸爸的未來——”

隨後,從腰間嗖的抽出一把短刀,在雨中被沖淡了刀光。女孩淒厲的嚎叫才有發出的跡象,她的喉管便被抹了一刀。男人瘋狂地刺向胯下的屍體,血液與雨水交融著,朦朧地倒影著男人痴狂的臉。

秋行逃走了,他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一面在陌生的郊區狂奔。恐懼充斥著他的頭腦,使他摸不著方向。他想到被拋在腦後的妹妹,想到自己甚至沒有能力去救她,一拳砸向了地面,淚水奪眶而出,與雨一同劃得他的臉隱隱作痛。

“為什麼拋下我?為什麼!”他似乎聽見雨嘶吼著把痛苦烙在他的心上。他躲進了一塊廢棄的建築裡,用一些空的水泥袋胡亂地墊在了地上,然後在上面縮成一團。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想到了爸爸說的話。

“爸......不,方以誠,你為什麼......”

冷靜下來後,原本的恐懼便逐漸消退,如同陰霾中爆裂出的陽光,他現在只有滿腔怒火。

“難道殺害媽媽的,也是你麼。”

“哎!在這怎麼有個小鬼?”

隨著一陣伴隨著碎石滾動的腳步聲,一個拆遷工人發現了這個狼狽的少年。秋行側過臉,看著這個大叔,他那眼神著實讓大叔嚇了一跳。

“幹啥呢?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