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們還是發現了。”吳全秀笑了,笑得很慘烈。

“不,我們沒有發現,但是我們知道一定有人監視。”

“這樣啊...”吳全秀已經將雙眼完全閉上,呼吸也漸漸變得微弱。

“第二個問題呢?說完早點上路吧。”易文提著短劍,緩緩向著吳全秀走去。

“第二個問題啊...我想知道...你即使知道今夜我要來...”吳全秀說話已經開始斷斷續續了,聲音也漸漸微弱。

“什麼?”易文看見吳全秀的嘴還在呢喃著什麼,但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你為什麼就一定有把握將我留下呢?”

話音剛落,吳全秀眼中精光一閃,完全不復方才垂垂將死的模樣。手指猛地一彈,一銀色閃亮的細針直衝易文而去。

“該死!”易文雖然一直防備著吳全秀的臨死反撲,但也沒想到暗器這一手。暗器的使用即使在江湖之中也屬於是旁門左道,少有人修習精通。易文猝不及防間,只得用手中短劍一擋,那銀針雖然向側邊飛去了,卻還是擦破了易文的面板,滲出了一絲血液。

吳全秀見狀心中大喜,那枚銀針上塗抹有秘製毒藥,若是普通人沾上了,頃刻之間就會全身無力,最後心跳停止而亡。即使是武者,被此毒侵入體內也會頓感虛脫。

易文提劍正欲刺向吳全秀,卻突然感覺全身一陣無力,立馬明白了方才那枚銀針必有劇毒。

“哼,今日算你走運,咳咳咳。”吳全秀提起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向門外跑去。方才他受傷的狀況可是實打實的,即使投擲出這枚銀針也是耗費了他不少氣力。現在即使易文已經中毒,自己也沒有十成的勝算,再加上此地不宜久留,於是連連逃竄出去。

吳全秀奪門而逃,在雪地上亦步亦趨的朝村外走去,刺骨的寒風灌進了他的全身,更加刺激了他的咳嗽,每一聲咳嗽都帶出一片鮮血,潑灑在潔白的雪地之上。

強撐著走到了村外的一片空地之上,吳全秀又一次回頭,發現易文果然沒有追來,長鬆了一口氣,他自己也已經到了極限的邊緣了。於是坐在雪地之上,開始運功療傷。

可就在此時,在風雪之中,漸漸地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他的腳步並不沉穩,在狂風的咆哮之下甚至站立不穩,可是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吳全秀吐出的血跡之上。他的身影慢慢靠近了,吳全秀這才發現那少年手中還提著一把長刀。

“易文!?不!他不可能還有氣力追上來。”吳全秀的心裡只剩下了恐懼,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後手。

那少年的身影更近了,吳全秀這才能看清,那少年確實不是易文,他的身體比易文瘦弱多了,但是手上那把漆黑的長刀確是易文的黑隕無疑。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才是孫十年啊。”吳全秀放肆地大笑著,但是笑聲剛剛傳出去就被洶湧的寒風吹散了。

孫十年什麼也沒說,就這樣提著刀,一步一步,費力地向吳全秀走來。

吳全秀也沉默了,笑聲戛然而止,靜靜等著孫十年走上前來。

終於,孫十年艱難地走到吳全秀面前五步遠,現在,吳全秀終於能夠看清孫十年到底長什麼樣了。

什麼對白也沒有,孫十年揮起黑隕,奮力劈下。

吳全秀的腦袋飛起數尺高,噴湧而出的鮮血將孫十年全身浸溼。

孫十年本以為這一刻來臨之時,自己會歡呼,會怒吼,會嘶吼,但他現在什麼也沒做。

他只是一個凡人,在這般暴風雪之下已經幾乎全身凍僵了,甚至腦袋也出現了幻覺。

他彷彿看見了趙一虎的背影,看見了那麼多年生活的點點滴滴,是如此的溫馨美好。

可回過頭來,眼前只有一片被血液褻瀆的雪地,就連他自己的雙眼,也被鮮血所染紅。

孫十年已經支撐不住,在風雪之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不過,他的身影卻是始終站著的。

和趙一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