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止自然是要送她回去的,只是童溫祺……

他垂下頭,輕聲道:“譚四姑娘,照顧我阿姐,不必管我。”

譚青止進退兩難,只好先照顧童洛錦,與童溫祺打過招呼之後便扶著童洛錦離開了。譚青止想起轉身前最後瞧童溫祺的那一眼,少年那樣孤寂,那樣無助。

她忍不住又回過頭去望了一眼。

人群早就散開了,沉浸在各自的歡喜裡,剛剛的一場落水與他們而言不過是偶然的一場意外罷了,並不影響他們的歡快。不知道誰家放了煙火,漫天的煙花在天邊散開,摧殘了整個天際。

童溫祺單薄的身影在壯麗的煙花下被無限縮小,周遭皆是歡喜,五彩的燈燭襯著五彩的煙花,將整個溫城都籠罩在燈火通明之中,他卻獨獨與渺小的暗夜融為一體,蒼涼又沉默。

“青止,你在看什麼?”童洛錦問。

譚青止收回視線,心悸未平,她沒有將自己的感受說給童洛錦聽,只是道:“沒什麼。”

童溫祺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有孩童從他身邊走過,好奇地問:“大哥哥,你怎麼了?”

然而不等他回答,孩子的父母已經拉著孩子走遠了,他們遠遠地躲著他,好似他是瘟疫一般。

也是,他這般狼狽,與這和諧歡鬧的萬家燈火格格不入,在他們眼裡,他就是如同妖魔鬼怪一般吧。

他身上彷彿結了冰,已經察覺不出冷了,只是覺得四肢都僵硬地很。

他在河邊站了許久許久,站到人群散去,攤主收攤,賣河燈的小攤主才發現了他的身影,驚訝道:“哎呀公子,你怎麼還在這裡啊,你瞧瞧你這一身的溼衣服都要結冰茬子了,再不回去換了會生病的。”

你瞧,第一個關心他的人居然是一個素不相識地攤主,他難得的道了聲“謝謝。”

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幾乎要發不出聲音。

“哎呦,”攤主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公子你快些回去洗個熱水澡吧!”

童溫祺接納了他的好意,趁攤主不注意從腰間掏出幾粒碎銀子扔到了他的籃框裡,權當是謝過他的好意。

天色越發的暗沉,各處的燈火逐漸熄滅,周遭也安靜了下來,只有河中閃爍的河燈還依稀閃爍著未熄的光點,在河中投下點點暖色。

童洛錦凝視良久,朝著河岸走去。

阿姐,河神是看不見你的願望的,但是我能看見。

阿姐,河神是實現不了你的願望的,但是我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