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醉鬼叫許倬雲,是童洛錦那個“素未蒙面”的未婚夫。

童洛錦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幾乎要跳起來。

說起“素未蒙面”,其實也不盡然,畢竟他們是見過面的,但是那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他們曾因退婚見了一面,她當時正跟童溫祺鬧彆扭,童溫祺含著怒意的一言一行總往她腦子裡鑽,讓她不自覺地一遍又一遍去回憶他的話,逐字逐句地分析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歡心一些,故而根本顧不得去仔細瞧許倬雲那張臉,以至於在多年後的今天,許倬雲那張臉已經模糊了。

而且當年她與許倬雲相識的時候,雖瞧得不用心,但也記得是個進退有節的翩翩佳公子,品貌都端正得很,和眼下這個登徒子切切實實不是一個人。

但是無論她怎麼想,這改變不了這個人確實是她“未婚夫”這個事實,但是這個未婚夫也只算是倆家言語定下的,沒有名帖為證,所以此事也就沒有聲張,只說是有客人吃醉了,被小廝扶到後院裡去歇著了。

許倬雲被扶到客房,被灌了兩碗醒酒湯,睡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那會兒宴會已經散了,童洛錦在後花園陪譚青止和徐子瑜說話,譚青止情緒不高,不知道是不是被許倬雲的行為嚇到了,在聊天的過程中總是心不在焉,頻頻走神。童洛錦問她,她卻說不是因為許倬雲的冒犯,是自己的問題。

童洛錦見她近些日子消瘦了些,以為她身體上有不適之處,便叮囑她注意身體,譚青止應了。既如此,童洛錦也不再強留他們,讓他們儘早回去歇著了。

譚青止與許倬雲走後不久,小廝便來通報,說是老爺夫人來請,許公子醒了。頓了頓又道,七公子好似好些醉了。

童洛錦起身的動作僵了僵,還是朝著前廳走去,將到前廳門口的時候,她隨口道:“你去看看七公子,別讓他醉了惹出事端來。”

小廝領了命,往童溫祺的院子走去。

童溫祺在院子的石凳上坐著,沉默地低著頭,聽見腳步聲響猛然抬起頭來,卻在瞧見來人之後神色陰沉下去。

小廝顫顫巍巍地上前:“公子,您讓小的說的話,小的已經在大姑娘面前說過了。”

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童溫祺還是不死心地問:“她去了許倬雲那兒?”

小廝道:“大姑娘去了前廳。”之後又補充了一句:“老爺夫人那裡。”

童溫祺“嗯”了一聲,道:“你且下去了。”

小廝被他渾身的冷氣凍得發抖,聽見這句話簡直是如蒙大赦,趕緊轉身走了。在他的身後,童溫祺輕輕皺起眉頭,露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阿姐,你為什麼要去看那個許倬雲呢?

此時另一邊的童洛錦並不知道他這些小心思,在父母的引薦下見過了許青天,許青天對她的印象倒是很好,笑呵呵地同她打了招呼,幾人便一道朝著客房走去。

“卓雲這孩子不懂事慣了,我事情多,總是忙,也顧不上管教他,讓他養壞了性子。”

童老爺道:“小孩子嘛,貪杯最是正常。我瞧著是因為侄兒爽朗,卻不是因為不懂事。”

沒有當爹孃的人會不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聽到童老爺這麼說,許青天嘴上說著“哪裡哪裡”,臉上卻笑開了花。

幾人說笑著進了客房,許倬雲確實已經醒了,正坐在床沿上敲著自己的腦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許青天一見他這副模樣便斂了笑意,厲聲道:“你瞧瞧你什麼樣子,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