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祈慎拱手回答,然後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雍和帝繼續說太后的病情,“太后雖然不是朕的生身母親,但從小到大,都對朕視如己出,朕看見太后這個樣子,心中甚是悲痛。”

陸祈慎兩兄弟就這樣看著雍和帝演戲,只待雍和帝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說幾句客套話。

“朕請了許多太醫看過,但都只能看出些皮毛,這藥也是一日三餐不落的吃著,可就是不見好。”雍和帝說著,還流了兩滴眼淚,滿臉悲痛的樣子。

陸祈慎和武王哪怕只當雍和帝在演戲,可聽著這些話,心裡還是止不住的憤怒,特別是武王,他和太后相處的時間最多,當知道太后生病的時候,就焦急的很,更不用說聽聞是眼前的人給太后下毒了。

他恨不得揪著雍和帝的領子,撲到他身上打幾拳,讓他知道什麼是孝悌仁義。

可現實是他只是臣子,而雍和帝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必須得恪守君臣之道。

陸祈慎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壓抑住心底的憤怒,他聽到武王手骨的咯吱聲,他們兩人心底都不好受,也不知道雍和帝是什麼個意思。

難道只是想把他們叫進來,在他們面前表演一下母慈子孝嗎?

陸祈慎眉頭緊鎖,只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對太后的心意咱們兄弟心中都是清楚的,只是人吃五穀雜糧,這個病,那個災的,都很難躲過,還請皇上寬心,天佑大梁,太后的病想必也會變好的。”

真是可笑,明明他和武王才是太后的親兒子,明明他們倆才是最擔心太后身體的,竟然還要在這裡寬慰一個白眼狼的心,若是讓人知道,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雍和帝假模假式地擦了幾下眼淚,又端過李公公剛送上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道:“這是自然,朕也希望太后的身體快點恢復,但……”

雍和帝已經完全進入了戲中,好像他真的成為了那個擔心母親身體,而食不下咽的孝順兒子,“但母后的病情……和先帝剛生病的時候好像,朕…朕是怕……”

一句話沒說完,雍和帝就陷入無盡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雍和帝沒提到先帝還好,一提到先帝,武王和陸祈慎的臉色變得鐵青,那眼神看起來就像想要把雍和帝千刀萬剮。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有膽子提起這件事來的,明明他才是先帝駕崩的罪魁禍首,竟然還能面無愧色的說起這件事。

還有這潛在意思,不就是說太后最終會像先帝那樣病終嗎?

武王驟然站起來,座椅被他的力道推到身後,和地板相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哪怕是沉浸在哭戲中的雍和帝,也被驚得抬起頭來,“怎麼了?”

陸祈慎擔憂地看向身邊的武王,只見他的手掌幾經開合。

“皇上……”武王的氣息變重,這是被氣的,他的鼻腔中奮力放出氣息,“臣聽到皇上說的,也心生感觸,想要去探望一下太后,只是太后宮中,如今守衛頗多,無法輕易進去,還請皇上准許。”

什麼無法輕易進入,還不是雍和帝親自下達的命令,在座的人心裡都清楚,但無一人點破。

雍和帝擠了幾下眼睛,把淚水都擠了出來,接過李公公從身後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他輕笑一聲,“當然,朕都這麼傷心,你們兩個身為太后的親生兒子,自然是更為擔心,若是不親眼去看一看,恐怕會更擔憂。”

“只是呢,太醫也交代了,太后的病需要靜養,旁人不得打擾,朕也只是偶爾去一趟。”雍和帝好似振作過來了,“但是,朕也害怕,有些人不長眼,亂闖進太后宮中,打擾了太后的清淨,所以多派了些人手,守在太后宮外。”

陸祈慎實在是忍不了了,他也站起來,“皇上,臣弟和三哥也是關心母后的身體,再說臣弟和三哥也算不得旁人,從太后生病以來,臣弟和三哥從未探望過病情,還請皇上准許臣弟兩人去探望母后。”

雍和帝沉吟片刻,就答應了,“只是……”

武王和陸祈慎齊齊看向雍和帝,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朕也不是不近人情,自然不會讓你們母子三人留下遺憾,只是你們若要去看望太后的話,就得答應朕一個條件。”

雍和帝似笑非笑地望著兩人,左右也不是他的母后,他可不會心急。

雍和帝說的話就讓他們兩個怒氣大漲,什麼叫做“留下遺憾”?難道他已經認定母后會因此薨逝嗎?

但他們倆也無可奈何,只能問:“什麼條件?”

雍和帝此時已經沒了人前的緊繃,開始放鬆身體,他的背脊和座椅的靠背微微貼合,還翹起了二郎腿。

一臉輕鬆的笑意,“也沒什麼,只是你們知道的,朕得到這個皇位多不容易……”

說到這裡,陸祈慎和武王的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諷刺的神色,有多不容易?可以說雍和帝得到這個皇位,沒有廢一絲力氣,全靠他兄弟二人在背後扶持。

加上先帝的旨意和保皇派的支援,他有什麼臉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