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廊下人來人往的聲音闖進她的耳朵裡。

頭頂上是金絲帳幔,將屋裡的燭光盡數擋住,進入眼簾的光線都變得柔和起來,綠腰的眼珠轉來轉去,她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

當初陽慎之不是說要把她送到邊疆的軍營裡做軍妓嗎?這屋裡的妝飾看起來儘管不是很華貴,但那幾樣擺件都不是尋常可見的,樣樣都透露著一股子奢華。

這肯定不是軍營裡,那就只能說明是肅王妃將她救了,畢竟她現在還能完好無損地躺在這裡,而且身下棉被的觸感都是親膚柔軟的。

綠腰輕輕撥出一口氣,剛準備起身,她就痛撥出聲,怎麼這麼痛?感覺身上的關節都已經被打碎了一樣,沒有一處是好的。

現在身上的感官漸漸甦醒,脹痛、燒灼、針刺的感覺一擁而上,還有一絲絲膏藥塗抹在身上的清涼感,稍微緩和了那些疼痛,但卻是杯水車薪。

綠腰緊緊攏著眉頭,忍著體內的痛感坐起來,這時她才看清楚屋內的擺設,沒多少傢俱,空地上都擺上了炭火盆,屋裡很暖和,但綠腰還是感覺有點寒風鑽進身體裡,她把被子提上些許,蓋住肩膀以下。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是一個模樣普通的丫環,手裡還端著湯藥,看見坐起來的綠腰,驚喜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奴婢馬上叫大夫來。”

她動作緩慢地把藥碗放到桌上,檢查了一下綠腰身上的棉被,又摸了摸綠腰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熱之後,才放心地出去了。

綠腰不知所以,只能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怎麼這裡的丫環對她這麼熱情的嗎?她已經有點懷疑是不是肅王妃救的她了,畢竟肅王妃好像沒那麼好心腸。

沒一會兒丫環就帶著大夫來到房裡,大夫看見綠腰的精神蠻好,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姑娘終於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綠腰難受地閉眼,嗓子眼像被鐵片滑過一樣,說一個字異物感就強烈得很。

丫環馬上就遞了一杯茶水過來,“小姐,快喝一杯水,潤潤喉。”

綠腰想想也是,可能喝點水就能緩解了,但大夫攔下了那杯茶,兩個人都看向他,一個眼裡帶著不解,一個眼裡含著怒火。

大夫看著綠腰笑了笑,“姑娘莫急,你這嗓子恐怕之前被大面積地東西灌過吧?是傷到了,現在不能馬上喝水,否則會更痛的。”

綠腰想起在柴房被劉伯一勺一勺灌米糊糊的情景,有一抹驚懼浮上,她馬上搖頭,想將那畫面趕出去。

她張張嘴又想問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喉嚨疼得厲害,她只能閉上嘴巴,大夫見狀直接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看看脈象如何。

丫環守在一旁,看著半躺在床上的綠腰,這位小姐剛到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在清洗了之後還挺好看的,誰知道她醒來了,整個五官都活了,更顯靈動,還有那眉梢眼角的媚意是怎麼都消不去的。

丫環在莊子裡沒見過多少外人,只覺得綠腰長得驚為天人,好似仙女下凡一般,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然要承受這樣大的痛苦,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捱過來的。

綠腰則是專注地想她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王爺知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大夫和丫環見到她的第一面都在說她終於醒了,看來她昏睡的時間應該挺長,而且當時她被那麼折磨,身上的痛感比現在不知強了多少倍,現在能讓她清醒地感知到疼痛,應該是用了不少藥了。

她嘗試著動著手腕這些關節,有點痠痛和沉重,但能克服,不會再痛暈過去了。

大夫把脈的手離開了,從臉上看不出什麼,動作快速地寫了一張新藥方,放到丫環手中,“姑娘,你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內傷,那些明顯的傷痕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需要好好調理身體內部情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