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服侍的小太監只說小順子被太后叫去幫忙了,具體情況也說不清楚,或許他們也不知道。

南宮炎看了看時辰,當時他正急著去上早朝,便把此事暫且放下了。橫豎下了早朝也要到太后宮中請安,想著,到離開的時候再把小順子一起領走就是了。

誰知竟是被太后抓來盤問了,還被扣在了宮裡。

須臾,小順子被一個壯碩的太監拎了上來,那太監南宮炎也認識,他是夏公公的乾兒子,原也是宮中太監。

小順子此時就像一隻被捉住的小雞一樣,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套衣服,只是已經爛了,手臂的袖口都破成了狼牙狀,前胸和後背的一道道血口子觸目驚心,衣服如同一塊破布似的飄飄零零掛在身上。

“小順子!”南宮炎見此情景,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小順子近前,指著壯碩太監的鼻子斥道:“快放開他!”

壯碩太監目光呆滯,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默默站在那裡,像是在等著什麼人發號施令。

太后乜了夏公公一眼:“把他弄醒。”

夏公公點頭,從桌上端起一盞茶,那是剛才南宮炎倒給太后喝的,只是太后一點也沒動。

夏乙走到小順子身前,“譁”的一下子把茶水盡數波向了小順子的臉。

南宮炎被這一幕驚呆了,他不曾想過,一直愛他幫他扶持他的母后,竟然會當著下人的面對他的人動手。

這便叫他日後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

一大盞茶水潑下去,小順子的頭緩緩動了動,少頃,緩緩抬了起來。只是那頭抬到了一半,便彷彿就有千鈞重,再也不能抬得更高了。

小順子的眼角受了傷,血液凝固結成了新痂,眼皮腫脹的爭了半天才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細縫,對著前方吃力的觀察,南宮炎的身影恍恍惚惚。

“小順子!你……能聽見嗎?!”南宮炎心裡急啊:想不到這幫東西下手居然比皇叔還狠,這才多長時間,就把個好好的人折磨成了這副鬼樣子!

似乎是聽見了南宮炎的呼喚,小順子咧了咧嘴,還沒說話血水就流了出來,再一細看,原來門牙竟已掉了兩顆。

“皇、皇上……我實在是……受不住了……”聲音哽咽難辨,但終於是說出了一句話,也就是這一句話,剛一說出口,小順子便又暈了過去。

血水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看不清是從嘴裡還是鼻子裡流出的~

南宮炎心中大悲,旋即轉身跪倒在地,對著太后桂梅兒就磕了一個頭,悲慼懇求:“母后,兒臣知錯了!此事與小順子無關,請母后高抬貴手放了他。日後兒臣再不敢欺瞞母后分毫。”

太后低頭睨了一眼南宮炎,沉默良久,不置可否。

南宮炎往前跪行兩步,雙手抓住桂梅兒的衣袖再次懇求:“母后,從小到大,兒臣身邊除了母后再也沒有一個伴兒。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姑舅姨娘,甚至連父親都沒有。如今,好容易遇到一個真心為兒臣辦事又能聊的來的,難道母后也要將他打死嗎?”

聞聽此言,桂梅兒秀眉一挑:“你說什麼?難道夏乙沒有替你辦事嗎?難道那麼多的宮婢和侍衛沒有替你辦事嗎?一個小順子算的了什麼?無故包庇奴才乃是身為帝王的大忌,你不知道嘛?真是笑話!”

“母后……”南宮炎放開了太后衣袖,雙手捂向自己的胸口,抓住胸襟使勁兒揉搓,臉上瞬間扭曲,整個人突然蜷縮在地,抖動不止。

桂梅兒當場震驚,連忙跪倒在南宮炎身邊,對著夏乙喝道:“糊塗東西!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請太醫!?”

夏乙也嚇了一跳,連忙答道:“是,是是是……”

夏公公迅速退了出去,臨走時不忘拍了拍那個壯碩的太監的後背,溫聲吩咐:“快把他帶下去!”

壯碩太監轉身拖著小順子下去了,地上還留著一攤血水。

太后眸光一掃,心腹婢女立刻上前清禮,同時有兩名婢女幫著太后扶著南宮炎,既不敢貿然拍胸捶背,也不敢移動或者不移動,最終也只能是攥著衣角暗自垂淚。

……

當太醫火急火燎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整個太醫院所有值守的大夫全被叫了過來,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針灸,終於在一番不懈努力的折騰後,南宮炎嗚咽了一聲,緩過了這口氣,然而人卻還是處於一種輕度昏迷的狀態!

太后宮裡一番緊鑼密鼓的忙碌自不必說,宮外的婢女和太監也都嚴陣以待,一個個臉上都寫著“事態嚴重”四個字。

南宮炎再次清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