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舞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跟在王爺身邊伺候這麼久,她此刻完全可以感覺到——王爺怒了。原本想好的勸慰之言瞬間忘的一乾二淨,好在有點功夫底子,否則她家王爺這一聲冷喝,大概她已經腿軟了。

影舞無奈的退了出去,縱使有再多話想說,此刻也只好都忍下了。

見影舞退出去了,明月心裡鬆了一口氣,既然只剩下夜昭了,那就可以放開鬨了。

不料還沒等明月說話,夜昭就冷聲質問:“為什麼要去?!”

明月放下手中的醫書,連忙跳下床,踩著鞋子來到夜昭跟前,嘿嘿一笑:“我……這不都是為了微生家嘛!”

見夜昭的臉色依然不大好看,始終眯縫著眼看著自己,明月接著笑著解釋:“不論賴生說的是真是假,他好歹為微生雲供奉了長生牌。而且,他確實沒有通敵叛國,夏公公那天看到的人是我啊!那天剛好我翻牆進去,誰知被看到了。你說,我怎麼好意思讓年老殘疾的賴生替我背鍋呢?”說著,明月伸出唯一的好手來在夜昭胸膛使勁兒順氣,嘴裡還不停唸叨,“彆氣了彆氣了……生氣生多了就不好看了……”

夜昭眯眼盯著明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明月的手,“為什麼不喚醒我?”

明月先是一愣,而後嘻嘻笑道:“這還用問?這……還不都是人家心疼你嘛?”說完翻了個白眼兒,嘟起小嘴假意嗔道:“你倒好,還這樣兇人家?”

果然,這句話一說完,夜昭臉上的天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多雲轉晴。

須臾,夜昭輕嘆一聲,拉著明月的右手緩緩走到床邊坐下,溫聲問:“唉——你啊,手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我……其實是……”

明月正在想著該怎麼編才能矇混過關,畢竟夜昭這傢伙可不好糊弄,不成想夜昭卻輕輕托起左手斷骨處,手掌一用力,只聽“啪”的一聲響,外面的小夾板應聲而破。

夜昭把固定用的小木條一片片拆了下來,緊接著又把捆綁的紗布一層層掀開,揭到最後一層時,夜昭輕輕點頭:“看來阿炎是對你動了真心,竟然連黑玉斷續膏都給你用上了!”

“是嗎?”明月皺了皺眉,也把目光聚集到了斷了的手腕上,溫聲笑道:“我卻並未注意這是什麼藥!”

明月只記得,當時太醫敷上藥的時候,最開始感覺涼颼颼的有冷氣往肉皮裡鑽,不久以後又燒的火辣辣的疼,又冷又熱的。不過消腫很快,才剛敷起來一兩個時辰,就感覺沒有那麼脹了。

夜昭不知從何處取來一卷白紗布,對著明月勾唇一笑:“我來幫你換一換吧。”

“嗯——”明月知道,功夫不負有心人,此刻夜昭剛剛的怒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

夜昭一邊緩緩把明月的斷骨小心包紮,一邊溫聲問:“你當初,為什麼要自己折斷自己的手呢?”

“我——”明月又一次語塞了。

難道說是自己不小心,右手掰斷了左手?

呵呵,大概傻子也不會相信吧!

或者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跌倒了,正好壓斷了手腕子?

可夜昭既然能問出‘為何自己折斷了自己手腕兒’這種話,必定是有眼線給他通風報了信,所以欺騙他的話一旦被識破反而難以收拾,不如不騙!

或者說,是自己一時發了顛?

不妥不妥!那豈不是成了瘋子?

難不成要實活實說,就說:當時的情況是,這具身子的本尊控制了左手,那鬼東西大約戀著你那皇帝侄兒,非要故意把安魂鈴從懷裡掏出去給南宮炎看,我一時急了,所以右手一使勁兒就把左手斷掉了……

不妥!不妥!更不妥!

明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索性閉起嘴巴假裝沒聽見。

須臾之間,雖沒有等到明月的回覆,可夜昭已經重新綁好了白紗布,包紮的又快又好。

明月舉起傷手看了看,右手對著夜昭挑起大拇指,由衷讚歎:“真好!不輸太醫院的太醫啊!夜昭,你是專業的嗎?”

“專業什麼?”夜昭勾唇笑道:“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呃……這個嘛……欸……其實是……嘿……嘿嘿……什麼問題啊?”明月用右手搭住夜昭的肩膀,狂眨眼睛,笑道:“今晚夜色迷人,風景正好,能不能別說那些煞風景的問題,就不能問點別的嗎?嗯?”

話落,用食指輕輕勾了勾夜昭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