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跟王琦說完話,我緊追幾步趕上慕容海雪,並排走了幾分鐘到了康暉家門口,剛到門口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康暉家宅子很大,四周卻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環繞,宅子依山而建,清晨起霧倒也正常,不過她家這霧起的卻是有些古怪,霧氣飄渺,卻只把宅子圍了一圈,宛如一條白色的玉帶,霧氣中若隱若現的似乎有人影晃動,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其他地方卻是半點霧氣也無。

隨即我的目光就被門前兩個石獸吸引了過去,昨天晚上在艾希的銅鏡裡也看到過這兩個石獸,但真正看到,感覺太不一樣了,銅鏡裡的石獸模糊,只是死物,而我眼前的石獸雖然被刻意雕刻的像是石獅子,但其中的不同還是瞞不過我的眼睛,讓我奇怪的是,石獸是被點了睛的,點睛相當於開光,等於給了死物生命,雖然是象徵意義,但在玄學中卻另有一套說法,總之有這兩個兇獸守住家門,當真是鬼神辟易。

“康大姐在家嗎?我們來了!”王琦上前敲門,院子裡很快響起腳步聲,大門被開啟,康暉探出半個身子,看見是我們,明顯鬆了口氣,客客氣氣的讓我們進去,一進康暉家的宅子,我就被她家院子裡的面積給鎮了,真大啊,光一個院子起碼就得有二百來平米,四間瓦房,面積相當不小,組成一個四合院。

院子裡面種著花,種著樹,石桌,石椅,巨大的花盆……古香古色,康暉家在村子裡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城市裡面的洋樓別墅跟康暉家一比,差的不光是氣派,還有底蘊,簡直就是土鱉。

“康大姐,我們商量了下,還是過來看看,我讓航哥先給你家四周貼幾張黃符,真要有什麼事也都給你解決了……”王琦坐到石凳上,跟康暉聊起了天,康暉客客氣氣讓我們坐下,回屋忙活著倒水端茶,趁這個功夫,我朝著康暉家的圍牆走了過去。

我一動慕容海雪就跟了上來,陪著我轉圈,這娘們真是纏上我了,我也沒搭理她,順著牆跟慢走,仔細感覺院子裡有沒有陰氣,走了一半,慕容海雪突然停下來對我道:“不對,她家圍牆被人動了手腳。”

我朝她看過去,就見慕容海雪攤開手掌,掌心上黑乎乎的,我忍不住道:“什麼意思?”

慕容海雪指了指牆壁,我茫然的看了幾眼,突然看出點端倪了,康暉家的圍牆是用青

石壘成的,古時候沒有水泥,更不會有工程塗料,昨天下了一場雨,牆面應該很乾淨才對,可是我卻看到牆面上塗抹了不少黑灰色類似泥漿一類的東西。

我伸手在泥漿上面摸了摸,低頭仔細去看,沾在手上的泥漿顏色黑灰,手感有些澀,具體是什麼,有點拿不準,我順著泥漿的地方找了找,在一塊凸起的地方看到一小塊黃紙,黃紙是被燃燒過的,卻沒被燃燒乾淨,雖然被雨水打溼,可還是能看到四周燒灼的痕跡。

紙灰!誰家會用紙灰塗牆?我驚訝的看了眼慕容海雪,慕容卻朝右邊的屋子使了個眼色,我聽到那邊傳來輕微的聲音,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北廂房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就見正面靠牆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木桌,木桌上面全都是牌位,有三四十個之多,全都是檀香木做成,古香古色,然而所有的牌位全都是七扭八歪,沒有一個是立著的。

木桌前面跪著一個瘦小的男孩,嘴裡念念叨叨的正在用黃紙製作紙錢,右邊已經堆積起了半人高的紙錢,被從門外刮進來的風吹動的嘩啦啦直響,我推門進來,嚇了男孩一跳,轉過頭來看我。

男孩也就十歲的摸樣,臉色蒼白,眼睛很大,尖下巴,雖然驚慌,眼神卻很堅定,並沒有驚慌失措,剛才一哆嗦也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是個英俊的男孩,臉上卻帶有他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成熟和穩重。

“你是誰?”男孩看到我,沉聲問道,我看著旁邊的紙錢,目光轉到男孩身上,道:“我叫周爾航,是你媽媽請來幫你們的。”

男孩聽到我提起他媽媽,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轉過身去繼續做他的紙錢,沉聲道:“我家的事你管不了,你也不該管!”

太過老成的男孩,讓我感覺除了詭異之外,更感覺康暉家的事跟男孩離不開關係,我問道:“你是康暉康大姐的兒子?”

“不,我是吳凱的兒子,我叫吳進!”

我能感覺出吳進對他母親的厭惡,按理說交流成這樣,也就沒法說下去了,我沉默了下,決定開門見山,問道:“圍牆上的紙灰是你塗上去的?為什麼這麼做?”

“那不是紙灰,那是冥幣,冥幣燒成的灰,我家老祖宗告訴我,只有這麼做她才會回家,才會懲罰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吳進輕輕說著,看向我的眼神卻是冰寒如

冰,滿滿的都是怨恨,憤怒。

母子相愛乃是天性,可我在這孩子目光中看到的只有仇恨,刻骨銘心的仇恨,我不知道他家裡發生過什麼,能讓一個孩子性格扭曲成這個樣子,吳進冰冷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繼續做他的紙錢,我想跟他說兩句話,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尷尬著,王琦對我喊道:“偉哥,過來喝茶。”

石桌上擺了一壺茶,康暉陪著艾希和王琦喝起了茶,目光卻全都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嘆息了聲,大步往回走,慕容海雪陰魂不散的跟上,回到石桌,康暉給我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問道:“周天師,我家的事就拜託你了,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康暉家發生的怪事,跟她兒子吳進脫不了關係,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啊……看著康暉期待的目光,我沉默了下對她道:“院子裡樹木花草擺的太雜,尤其是院子中間這顆槐樹,老話說的好,前不栽楊後不栽柳,中間不栽鬼拍手,從陰陽五行上說……”

胡說八道了一番,加上王琦在一邊捧哏,侃得康暉暈暈乎乎不斷點頭,兄弟我說了個口乾舌燥,最後對她道:“我在院子裡給你藏五張黃符,理順你家的風水,應該不會再有事情發生了,要是還有事,我們暫時不走,你可以去旅館找我們。”

康暉連忙答應下來,卻有些扭道:“等家裡平靜了,我再把五萬塊錢給周天師。”

五萬塊錢對我來說不是個小數,可兄弟我也不是奔著她這五萬塊錢來的啊,我現在就想搞清楚錢老闆為什麼會在她家出現,卻是沒有一點線索,含糊著應和了幾句,站起跟康暉告別,這其中慕容海雪一句話都沒說,好像她只是個旁觀者,兄弟我實在是沒精神在多琢磨了,再不休息,什麼都不用想了,就得壯烈在牌坊村。

我在院子裡貼了五張黃符,形成個五行陰陽的符陣,用的全是驅邪辟煞的符,真有惡鬼撲門,也闖不進來康暉家,告辭出來,我和王琦朝旅館走,慕容海雪和宋哲還跟在我身後,我納悶問慕容海雪:“不去你親戚家了?”

慕容海雪朝我笑笑:“不去了,住在別人家不自在,忘記跟你說了,我在你們房間隔壁租了兩個房間,有什麼事大家也有個照應。”

還真是纏上我了,兄弟我忍不住摸了摸臉,難道是因為我變得越來越英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