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九十章 一步一個坑(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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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採了一兜青紅不一的桑葚,循著東缺一口,西少一片的桑樹而行,邊走邊丟起一粒,歪頭接住,動作愜意,心中卻因為道守大人的話陷入沉思。
他不找麻煩,麻煩卻剪不斷,江元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田埂上,好像踩進了道守大人挖好的坑裡。
……
路過一處土地廟,廟前有棵垂楊柳,枝條妖嬈遊曳,拖墜於廟前的一條灌田小河中,暖風習習,遠處的田野中蛙聲一片,廟外草叢裡夏蟲輕語。
江元看了看天色,推開破敗廟門,廟門吱呀敞開,門軸蟻蝕嚴重,搖搖欲墜,江元目光掃過,軸木密密麻麻盡是被白蟻侵蝕的細小孔洞,門板下積落著一座灰暗小山丘,顯然是侵蝕已久。
廟內蛛網密佈,貢臺無香火,神龕土地像皆佈滿灰塵,江元四處張望,在角落找到一塊乾淨地,升起柴火,盤腿背靠廟牆席地坐下,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壺酒,揭開封泥,桑葚就酒,滋味獨特。
一壺百濁釀,沒下幾口便要見底,門外倏聞驚雷。
臉色微醺的江元揉了揉肚皮,借廟內破敗朱牆尋聲望去,夜空閃白,夏蟲不語,憶起更多。
雨來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聲,不久後響徹田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新泥清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雨一時半會兒似乎停不下來。
廟內,江元藉著雨聲抱手酣眠,廟外大雨滂沱不消。
電閃雷鳴間隙中,一聲格格不入的嘶鳴撞破了雨聲。
……
兩道戴著蓑笠的身影站在雨幕中,兩人皆握一柄細長千牛刀。
長刀在雨中叮叮作響,閃電給刀刃染上一層寒霜。
雨中兩人,出自雲州黷鎮岐龍幫,江湖武夫,揭榜追殺一個劫馬出逃軍營的逃兵。
年齡稍大,身材魁梧的男人叫張篤武,刀法出眾,江湖之中享有盛名,其刀法大開大合,有瘋三刀之稱。
另一個年輕人名叫韋典,乃是魁梧男人張黷武新收的關門弟子,此番乃是跟隨師父江湖歷練。
魁梧男人正了正頭頂蓑笠,給旁邊的徒弟打了個眼色。
韋典立馬從腰間取下一隻酒壺,遞給自己師父。
“這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聽雨樓淘來的尋氣符完全不頂用了。”魁梧男人將手中溼噠噠的符紙扔進田裡,接過酒壺,仰頭狂砸一口烈酒罵罵咧咧的道。
從黷鎮一直追到雲州邊鎮,張黷武心中暗罵,這小子硬是跑得。
得虧那戰馬有靈,出身妖族,是千年前逐妖之變中,神駒一族後裔,百年之後,它的族人被百鬼監廢掉修為,淪為戰畜。
那被劫走的神駒,被俘後聽說一直桀驁難馴,甚至絕食一月瘦成皮包骨,還敢趁著看守熟睡暴起發難,食其精血。
隨後該是與那逃兵臭味相投,一個想著自由,另一個也想自由,索性一起逃出了兵營。
一路上劫殺的揭榜者眾多,卻被那狠心的小子,憑著神駒腳力硬生生拖垮,隨後立馬殺一個回馬槍,讓那馬妖啖盡其血肉充飢,當下追殺的人只剩岐龍幫師徒倆兒。
魁梧男人緊了緊手中長刀,沉聲道:“四條人命,不愧是曾經日行萬里的寶血神駒,真他媽能跑,再有十里腳程都快跑出雲州了。”
他們揭榜者攏共六人,三個門派,分兩路追殺,本以為這小子單槍匹馬殺出軍營已是力竭,早該是強弩之末,不曾想生生被他藉著一頭畜生,反殺四人,不愧是雲州邊軍中的精銳。
韋典看了看田間隱隱約約深淺不一略顯踉蹌的蹄印,躬身刨開折斷的稻穗說到:“師父,那馬奔襲了五天四夜,雖說補充了精血,但也早已疲倦,應該跑不遠,況且出了黷鎮地界便是那座劍閣的地盤,劍閣的劍仙們歷來與朝廷不對眼,要想活命,那小子應該不敢進去,原路返回只會死得更快,當下只怕就躲在這方圓幾里的稻田裡。”
“嗯,今夜的雨一時半會兒應該是停不下來了,咱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雨,那小子已經被逼成了驚弓之鳥,先耗他一夜,淋過一夜雨,又要時刻警惕身後的無常鬼,一身精氣神也就該到頭了,天亮之後捉他回去交差。”
韋典聞言點頭,抬頭正巧看到不遠處的一座破敗土地廟,眼神一亮,伸手指了指,說道:“師父,前面有座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