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默然點頭,遞給黃捕頭一隻瓷瓶。

“這是?”

“屍體上殘留的血跡,不是人血。”

黃捕頭接過瓷瓶,有些疑惑,“兇手受傷了?一個普通凡人如何傷得了體魄遠超常人的妖族?”

“還有什麼發現嗎?”黃捕頭看著瓷瓶,追問道。

掌櫃的猶豫了片刻,說出了奇怪的點:“先前那兩個丫鬟雖也死得悽慘,但手法都還在規矩以內,不過……”

黃捕頭抓住了他話裡的關鍵,打斷到:“第二樁命案卻徹底暴露了兇手妖族的底細,甚至已經越過了規矩,死者身體可有何異樣?是不是…”

“不是修行者,體內經脈未經開拓,凡人無疑。”

黃捕頭臉色有些難看,沒有再說話,心裡最後那點僥倖也蕩然無存,不是山上的恩怨,那便有些麻煩了。

再仔細琢磨所有的線索,青樓,丫鬟,無名屍,手法越來越殘忍,甚至不惜暴露自己……

現有的線索,更像是那妖族修士故意留給他們的。

黃捕頭有些憋屈,但是查到這裡再憋屈也沒辦法,修行者,由修行者來處理。

……

衙門停屍房,為了減緩屍體腐爛的速度,停屍房建在了地底,並以陣法維持其中溫度始終適宜屍體儲存。

因為常年不用的緣故,這裡早前曾被改建成了冰窖,囤積了大量的冰塊,雲州百姓平時的生活用冰,有近六成來自衙門的冰窖。

寒霧濛濛的冰窖內部,兩個被黑袍籠罩的身影正站在一具掀開白幕的殘缺屍體前。

兩人的衣袍極為寬大,全身都被遮掩在漆黑的袍子裡,其中一襲黑袍看著那具死後面目全非,身體殘破不堪的屍體,以沙啞生硬的聲音說到:“剛好來晚一步,身份已經暴露了,咱們該走了。”

冰窖外,值守的衙役倒了一地,但都還存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這表明兩人並沒有對他們下死手。

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同伴的回答,嘶啞黑衣人皺了皺眉,暗道不妙,如他所料,同伴的黑袍下發出咔咔的聲響。

隨即他馬上緊了緊手中的事物,只見一根兩指粗細的鐵鏈,晃盪在他的黑袍與其同伴的脖頸之間。

他手一緊,咔咔聲頓時消失。

握著鐵鏈的黑袍人伸出一隻細長的手,他將手掌立於破碎屍體之上。

隨即只見其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變長,而那具殘破的屍體隨著他變長的指甲迅速乾癟枯萎。

隨後冰窖之中突然燃起一股黑色的火焰,直到將殘破屍體剩餘的空殼皮囊化作齏粉,只剩兩件破碎不堪的衣物。

也正是這時,百業亭的更夫終於發現了此處的異常,鳴金之聲響起,整個衙門頓時燈火通明。

急促的腳步聲不斷朝冰窖湧來。

耽擱了太久的時間,行蹤暴露了,沙啞黑衣人袍子下猩紅的眸子閃了閃,隨即扯了扯同伴的衣角,兩人融入夜色迅速逃離。

……

盞茶功夫後,黃捕頭率一眾人等手持火把姍姍來遲,等見了冰窖中的跡象,他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即便有人將昏迷的衙役一一勘驗,得知並沒有傷亡,黃捕頭臉上的愁容依舊不止。

“屍體呢?”

黃捕頭來到空蕩蕩的冰棺前,藉著火光皺眉看著棺中的衣物,喃喃問道。

沒有人能回答他,倒地的衙役尚且昏迷不醒,他猶豫片刻,以真元包裹左手,捻起了其中一件破碎衣物,入手的衣物還有一絲餘溫。

隨即黃捕頭看著有些熟悉的衣物突然怔了片刻,眼中有些錯愣,似乎是認出了什麼。

跟隨前來的還有百業亭的廚子仵作,那人卻正是自幽州遷升自此的幽鎮豬肉脯劉屠夫。

他來到放置屍體的冰棺前查探,掀開破碎衣物,灰黑的齏粉從中灑出,捻起一抹灰黑的粉末,放在鼻間嗅了嗅,隨即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符紙,符紙上依稀可見一個筆墨稀淡的“勘”字,將灰黑齏粉灑在符紙上,劉屠夫隨即掐訣唸了句咒,將符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