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下方,江元收起眼中神通,揉了揉僵硬發酸的雙手,手指下意識的成圓虛握,然後一氣呵成的並指拍在一起,心中默唸靜心咒,驅散腦海中的電閃雷鳴與豐腴,趕著風韻女子反應不及,匆匆離開了負劍峰。

他再沒有眼力見,也不會在當下某人剛吃個暗虧的前提下去訴苦邀功,況且萬一自己醒來時的念頭被她盡收眼底,說不定還會有一場自作聰明的血光之災。

衍劍峰老宅外,李浮白目無表情的瞟了一眼少年仇靖,隨即身影化作流光,朝天空叫罵處而去。

少年仇靖低著頭,目光之中鋒芒內斂,心中若有所思,腦海裡想起了徒弟的話。

一抹朝陽劃破陰雲,雲海之下,旭日東昇,暴雨漸漸平息,一座彩虹跨度極大,架在兩座相隔極遠的山峰之上,拱衛似龍門。

下一刻,蹲在太師椅上的身影驟然消失,同時赤雷再次乍響,不過不等劫雷大肆破壞劍閣山頭,便有一顆梅樹拔地而起,擋在了風韻女子身前。

赤雷消散,被梅樹盡數吞噬。

暗處的貓瞳,目光隱晦的閃了閃,幾顆晶瑩剔透,寶光璀璨的紫竹從雲層中飄出。

腳踏梅枝的李浮白含笑一揮,紫竹飄進他的衣袖,同時開口說到:“破費了,擅闖禁地之事便既往不咎了,還餘著一劍。”

“喵?”

狸貓道守覺得這人真是欺人太甚,便將鄙視的目光落到了風韻女子身上。

風韻女子嗤笑一聲,拙劣的激將法,單挑打不過,她自然不介意讓它在境界更高的李浮白手中吃癟。

突然,李浮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低頭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太師椅,隨即挑眉望向劍冢方向。

祂又醒了,沉澱了許久的紫氣暫時壓制住了暴動的源頭,但是這樣一來,劍冢的門戶同樣大開,雖然依舊有禁制阻擋,但以少年仇靖的境界,想來是攔不住他的。

李浮白恍然大悟,抬頭看著雲中某處,對著目光怒視狸貓道守的風韻女子道:“麻煩青雀大人去一趟劍冢。”

青雀沒有猶豫,只是離開前,咬了咬銀牙,恨恨的剮了狸貓道守一眼。

“你故意蠱惑祂今天暴動,是為了江元?玄陽留下溝通祂的法門可不是讓你亂來的!”

“喵~”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在壓制祂?那人與江元又是什麼關係。”

“修行最重要的便是修心,你們太過著急了,他總有一天會毀在你們手裡!”

李浮白皺眉呵斥,沒有想到七界山為了讓江元成長起來,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拔苗助長,涸澤而漁。

“他的時間不多,在靈山那位的注視下,天賦再好的人也是短命鬼,佛門有太多的手段讓他提前夭折。”

這是狸貓道守現世以來,第一次口吐人言,之所以要解釋,是因為這件事他做得確實不厚道。

“他還是過得太過安逸了,絲毫沒有緊迫感。”

“是嗎?”

相處至今,李浮白一直默默關注著江元,破境,修行,修行,破境,這就是他看到的所有。

江元太純粹了,純粹得看不見一絲雜質,李浮白不知道他把什麼藏在了心裡,但是作為劍修,只要有那一口心氣,剩下的只管交給手中的劍。

直來直往,不虛與委蛇。

安逸?事有不平,不平則鳴,江元練劍很快,破境很快,他一直走得很快,彷彿有什麼在追著他。

李浮白露出自信且強大的笑容,似乎對狸貓道守的作為全不在意,他平靜的說到:“如果練劍是為了報仇,大可不必,畢竟練拳也可以,江元是我的關門弟子,在他出師下山前,我給他安逸,劍閣給他安逸,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我手中的劍。”

“……石卜從不威脅人。”

李浮白終於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問道:“他知道我會這麼說?”

“你會死。”

李浮白拍了拍手,笑得更加開心,“哈哈哈,是人都會死,別多想,我就問一句,什麼時候?”

狸貓道守沒有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它走了,陰雲緩緩散開,晴空萬里。

李浮白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有些惋惜,但是並不失望。

修行界有個公認的事實,玄陽飛昇之後,李浮白已在人間無敵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