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讓小輩看了笑話。”

劍聖李浮白神色有些難堪,望著面前那道絕麗身影的目光之中莫明覆雜。

惋惜,愧疚,無奈,不一而足。

滿臉譏笑的清麗女子冷笑一聲,嘲諷道:“滾蛋,別人不知道,老孃還不知道?整個劍閣就你李浮白臉皮最厚,也最薄情寡義!

怎麼?現在知道在乎臉面了?早幹嘛去了!”

“……”

李浮白沒有再辯解,也不再做解釋。

他嘆了口氣,目光柔和的看著眼前的倩影,用一種遲暮的輕柔語調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天下這麼大,何處無芳草,師妹……不值得的。”

之前還一副苦大仇深模樣的這位堪稱補完了劍閣食譜的膳食堂傳奇,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看著他的眼神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任何的怨,恨,或者其他什麼情緒。

那雙自見到眼前這個故作老態模樣的身影時,便一刻也不曾從他身上離開過的明眸裡,一直充斥著跳動的繁星。

再次聽到他的推脫,就像這幾百年來,過去的數千上百次一樣。

她逐漸收斂情緒,把眼中的繁星藏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劍閣閣主,道:“叨了幾百年也沒叨出個結果,直接出劍吧。”

……

峰頂一字不漏全聽了去的江元滿臉都是被殺人滅口的擔心。

他轉首看著正襟危坐的大師兄陳乾,心裡做足激烈爭鬥終於下定決心,剛想說話卻被大師兄抬起放在肩膀的手按下又吞回了肚子裡。

陳乾做出噤聲的手勢,一邊下意識的點頭一邊傳音道:“師弟不必擔心,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會計較那麼多的。”

如坐針氈的江元思忖片刻後,決定如果之後師父發難,就把什麼都推到大師兄身上,……他絕對不是因為好奇師父與岐瑤師叔的愛恨糾葛才留下來的。

天空生出的動靜著實大得驚人,山巔蒲團上再次被吸引的二人眺望著那兩道皆著白衣的身影,目不轉睛。

……

一抹白雲被一道劍元包裹,隨即白雲便化作了一隻銀釵,融入了岐瑤頭頂那方以銀釵匯聚而成的劍陣之中。

李浮白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絲毫動作,只是微眯眼睛看著那方秀氣的劍幕,眼裡滿是欣慰與一絲淡淡的嘲諷。

欣慰她即使棄了劍,修為依然不曾落下,嘲諷的是這漫天繡花枕頭般無力的銀釵。

周天佈滿氣機的岐瑤自然感知到了他臉上的情緒。

她清麗淡漠的臉上浮現一抹淺淺的微笑,袖袍之中玉指捻花,周身銀釵化作倏爾銀光,朝著李浮白飛速射去。

銀釵聚散離合,釵釵直指死門。

點了點腳尖,蓮踏虛空,李浮白穿梭於銀釵劍幕之中,表情清淡,閒庭信步。

“還不夠。”

李浮白瞟了一眼十丈之外的師妹,搖頭調侃道。

岐瑤柳眉一挑,掐訣捻花的玉指回拉狀若觀音撫柳,劍氣激射的銀釵便立馬如臂使指,速度飛漲。

李浮白輕笑一聲,此刻才終於出手,二指微並做劍,橫敲縱擋,盡數接下。

看著李浮白飄逸的道袍,沒來由生出一絲怒火。

岐瑤鬢間青絲搖曳,於是一股微妙玄奧的道韻自她周身瀰漫,天人合一的岐瑤便瞬間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在離著李浮白不足一尺的地方,手舉一口劍元所凝的黑鍋。

突兀現身的岐瑤面無表情的詢問道:“那個氣息古怪的小傢伙是你從哪兒拐來的?”

同樣天人合一的李浮白袖袍一蕩,竅穴鼓動,劍指之上劍氣森森,當頭砸下的黑鍋砰然碎裂。

“他可是咱們山裡的寶貝,百年不遇的先天道體,可惜出手晚了,如今只是暫時留在劍閣之中。”

岐瑤再聚力一口黑鍋,同時另一隻手掐訣作引,先前被打散重新化作雲霧的銀釵再次凝聚,直刺李浮白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