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樣也好。為別人活了三十年,他早已疲憊不堪。

刺客的一生,盡是殺與被殺,終其一生,又有幾人能有一個好結局,即便成了清規院的影子,即便他早已不再是隱弈門的弟子,他的心中依舊從未奢求過自己能夠善終。

迎著雷聲,身化塵埃,隨風飄散……

一夜過去,天空之上,片片晨曦透過陰雲的縫隙,灑在城中的樓閣酒肆之上,灑在幽巷安淳有些蒼白的臉龐之上。

“下不為例……”虛空之中有道無奈的聲音傳入安淳的耳中,安淳抬頭,看了看恢復平靜的雷雲,置若罔聞。

全力引動天雷陣,尚還有些勉強,不過不出石師叔所料,果然有人慾對江師弟不利。

他假裝外出打聽訊息便是為了引出那對江師弟不利之人,借天雷陣轟殺那人之後,安淳心中有些鎮驚,自然不是因為天雷強大的力量,而是他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他沒想到,隱弈門居然還有苟活的弟子,那鬼魅般的身法太過顯眼,所以安淳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如果可以,他自然更想生擒隱弈門餘孽,不過這裡是禁空城,若是驚動了某些人物,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他不得不選擇將南壹轟殺。

這樣一來,威脅雖然暫時解除,但他卻並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甚至不惜將隱弈門餘孽都暴露出來。

暫時將這些拋之腦後,安淳回到了客棧之中,順著感應,找到了那個有問題的錢袋。

既然知道了南壹的身份,那就不難猜出他用的法門。

江元有些不解,為何師兄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著那個他覺得無比普通的錢袋。難道那莽漢的身份並不簡單?

待到安淳師兄解釋完來龍去脈之後,他才悚然一驚,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不知被什麼人給盯上了!

不過冷靜下來後,江元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麼說,那店小二也包藏禍心?”屋裡江元的聲音響起,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除此之外,店小二將錢袋歸還的理由。

安淳卻搖了搖頭道,“禁空城中除了來參加百鬼祭的各派修士並沒有其他人。”

江元沒明白他的意思,“難道這些客棧老闆不是人?”

“他們全是城中的妖靈,只會在無量河開啟之時出現,原本是作為引導修士參加百鬼祭類似嚮導般的存在,百鬼祭結束,他們也會隨著一起消失。”

“城中還有一條規矩,為了百鬼祭的公平競爭,修士不能和妖靈做任何職責之外的交易。所以那‘店小二’才會把錢袋還你,我想欲對你不利的那人便是算準了這點。”

江元隨即恍然,同時心中對那位石師叔佩服不已,卻不知是七

聖之中的哪一位。

“不過,安師兄是如何知道那人在錢袋上做了手腳的?”

“那人來自隱弈門,曾是聖洲最大的殺手組織。”

“曾是?”江元聽出了些其他的資訊。

安淳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看著江元微微一笑,道“既然江師弟如今也是劍修,早晚都會知道這些,那我便代俎越庖替師弟解惑。”

“五十年前,劍閣弟子杜知傑與好友賣炭翁結伴進入無量河探寶,這兩位都是當時潛力無窮的劍道天才。賣炭翁從秘境之中得到了一部強大的劍法,而劍閣弟子杜知傑卻只是得到了一部對他來說有些雞肋的身法武技。”

“杜知傑在見識到那部劍法的強大之後生出歹意殺了好友賣炭翁,只為奪取劍法。隨後為了掩蓋真相,以那本對他來說有些雞肋卻無比適合隱弈門的身法武技為交換,讓隱弈門為他背鍋……”

聽到這裡,江元咬牙切齒,對那個叫杜知傑的劍閣弟子厭惡不已,心中憤懣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小人!而且居然還是出自正道領袖的劍閣。

“之後賣炭翁弟子沙濁仁前輩得知其師父身隕之後,磨劍十年,一夜屠盡隱弈門所有弟子,甚至失手錯殺了眾多劍閣無辜弟子,因此被修真界冠以人屠之稱!這件事曾在修真界鬧得沸沸揚揚,聽雨樓甚至揚言沙濁仁前輩乃是劍閣老劍聖之後最有可能突破混元成就劍聖之名!”

江元心中悚然,不禁想到,究竟是殺了多少人,才會被冠以人屠之稱,不過成就劍聖突破混元對他來說為時尚早,只是讓他對於這位前輩更加佩服,同時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沙濁仁前輩的故事。

於是江元有些緊張的問道:“在那之後怎麼樣了?”

安淳微微一笑,“沙濁仁前輩從隱弈門口中得知當年真相後,去找杜知傑報仇,不過因為殺了眾多劍閣弟子而被通緝不得已逃到了妖洲隱匿起來。而在事情暴露後,杜知傑也被劍閣廢劍逐出。”

“不過得到強大劍法的杜知傑再次崛起,憑藉狠戾的手段被聖皇看重,如今坐上了幽州將軍府府守的位置。至於沙濁仁前輩,聽說正在聖洲的界門外,搭廬磨劍。”

搭廬磨劍?是在等待斬殺仇人的時機嗎?江元心中忍不住遐想待到青鋒刃成,血濺三尺祭天的畫面。

“時間不早了,明天便是入無量河的日子,江師弟好生休息。”安淳起身,提醒了江元一句後便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房中。

只剩江元,於屋中不斷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