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去,張恆已經走了六十多步。

他的雙肩、後背的衣服已然被打碎。

鮮血從綻開的皮肉中流出,彷彿一顆顆盛開的花朵,點綴著他倔強而頑強的步伐。

張恆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咬著牙,倔著骨,一步步往前,態度堅定。

此情此景,莫說任雨晴,便是吳勇的一些手下,也不禁為之動容。

混社會的,最講究兩個字:血性。

有錢,有權,可以得到他們的畏懼,卻無法得到他們的尊敬。

可是此刻,張恆雖然是他們的敵人,卻得到他們真誠的敬意。

甚至,還有些恐懼。

是的,一兩百人面對一個人,竟然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得罪了這樣一個敵人,若是不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日他報復起來……

這樣的人,他若不死,只怕自己連覺都睡不好,飯也吃不下吧!

想到這點,後面的人愈發狠心,下手更黑更狠。

可無論他們多麼兇狠,下多麼重的手,張恆仍然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就算是個鐵打的,被打了這麼多棍,流了這麼多血,也變得很虛弱了。

可他的腳步雖然開始蹣跚,目光卻仍然那般堅定,身上的每一處肌肉,依然緊繃。

人生為棋,我願為卒,行動雖慢,可誰曾見我退後一步?

終於,張恆走完了一百步。

他似是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倒在了地上。

任雨晴距離他已只有區區三五米距離。

可這三五米,彷彿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張恆無力再跨過去了。

任雨晴嘴巴上的膠帶已經被撕開,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甚至,她已看不清張恆的身影。

淚水早已模糊她的雙眼。

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有多心痛,有多後悔。

後悔直到現在,才知道張恆是那麼愛她。

後悔自己沒有給張恆多一點關心。

後悔……

偌大的小碼頭一片死寂。

大軍一步步走到張恆面前,神色複雜。

良久,他竟然對著張恆鞠了個躬,這是充滿敬意的行為。

而後,他衝看管著任雨晴的兩個手下揮揮手。

“可以動手了。”

他彎下腰來,親自把張恆扶起,幽幽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真不想與你這種人為敵。只可惜,你做錯了事,我雖不願……”

話沒說完,他忽然有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瞬間,大軍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是在刀光劍影中打拼多年而形成的本能危機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