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曹琦宋端還是第一次見,她遂道:“本以為曹姑娘今日不回來了。”

曹琦微揚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麼?”抬起手來,指甲也剪短了,乾乾淨淨的,“女史以為,匡王死了,我們曹家就要做賊心虛從此以後藏起來不再見人了嗎?”

宋端低頭輕笑:“當然不會。”又道,“看來,曹家現如今已經是曹姑娘在做主了,不用做曹大夫手裡的工具,便是連穿衣打扮也能按照自己的脾氣秉性來了,當真是恭喜恭喜啊。”

“借女史吉言,當然也是要感謝女史,若沒有你的幫忙,我還不能這麼快的接手曹家。”曹琦話鋒一轉,“當然,最要感謝的還是太后娘娘呢,要不是她給匡王下藥,那人還不能這麼快就瘋了。”

宋端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情,眉頭微蹙又轉瞬放開,看曹琦這毫不遮掩的樣子,只怕她以為自己知曉這件事情,便沒再開口。

“只是不知道,太后接下來要做什麼,這兩位皇儲都死了。”

曹琦看著宋端,嘴上聞著,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宋端笑著轉了過頭去,深吸一口氣,道:“姑娘以為這事情能成嗎?”

曹琦哈哈一笑,看著場上那些花拳繡腿,可是比宋端差遠了,她眺望著目光,平淡的說道:“九王再不濟,那也是聖人的親生骨肉,這偌大的趙國江山,若是放手給了宗族,豈非太可惜了。”

“可是聖人沒有動作呢。”宋端語氣縹緲的說道,“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卻遲遲沒有下令。”

“難道死了兩個皇子,還不夠他長教訓的嗎?”

曹琦的話也是絲毫不客氣:“立了川王,川王死了,立了匡王,匡王也也死了,如今只剩下九王了,這最後的火種當然要悉心保護,聖人明面上沒有動作,誰又能說準,他在隆延那邊有什麼準備呢,只怕行宮現在已經被重兵把守著,不叫任何人靠近呢。”

宋端道:“曹姑娘又想做什麼?”

“我?”

曹琦回頭看著她,兩人視線交錯,她淡淡道:“沒了匡王,我們曹家現在是岌岌可危,只怕事情穩定後,便會被追責殺害川王的罪。”

宋端沒開口,等著她繼續說。

不過她心裡隱隱覺得,曹琦是來尋求保護的,果不其然,曹琦繼續的話也透漏出這其中的意思。

“殺害王儲,只怕要被夷族。”

曹琦道。

說到夷族,宋端的心猛地一顫,腦海裡閃過上一輩子的事情,本來因為打馬球而滿是汗的手心剎那間便的冰涼。

曹琦捕捉到她的異樣,笑的精詭,說道:“怎麼?讓女史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嗎?”低下頭去,放低聲音又道,“是我不好,忘了女史經歷過的一些事,想來當日若不是老將軍留情,女史也早就湮滅在當初的襁褓中了,哪裡又能活到現在呢。”

宋端想的是前世韓家夷族,曹琦說的則是當初孟成化的夷族,她想了想,說道:“曹姑娘放心吧,既然咱們當初聯手,也算是各得所求了不是嗎,姑娘如願以償的接手了曹家,我們也為川王報了仇,我當然也不會過河拆橋,落井下石的。”

曹琦道:“哦?”

宋端索性笑著說道:“當然,命脈在手,我們現在無非還是互相牽制著不是嗎,姑娘就把心放在肚子裡,你若是保留著秘密,我們也不會將曹家趕盡殺絕,難道說,姑娘是不相信我嗎?”

曹琦打量了她幾眼,說道:“女史說的話,我當然相信。”

宋端回以微笑,正要再說什麼,程聽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瞧見這兩人說話,心裡疑惑,卻還是道:“端午姐姐,有訊息。”

宋端瞥眼:“怎麼了?”

程聽看了一眼曹琦,遲疑片刻,才道:“剛才宮裡傳來訊息,清涼殿的那位沈婕妤有喜兩月有餘了。”

話音剛落,盛夏的熱意中偷襲過一陣涼風,吹過在場的人。

宋端皺眉,看向曹琦。

那人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