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垂眸,並沒有看向跪著的幾人,他伸手摩挲著龍椅的扶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在權衡著什麼,在為一些事,一些人善後。

“陛下。”

韓來抬起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世間,難道不是公理最重要嗎?”

他瑟縮的聲音傳進聖人的耳朵,那人終於緩緩抬起頭來。

兩人對視,到底是聖人先挪開了視線。

“陛下,秦凱在牢獄中受盡酷刑,卻還是不肯鬆口。”韓來也慢慢的垂下頭去,有些低落的說道,“有罪之人逍遙法外,受冤之人卻在被嚴刑拷打,就算現在不能昭雪,也請……寬恕吧。”

聖人的眼底輕吹波瀾。

“罷了。”

他開口道:“你們都先起來吧。”

聖人說罷,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走下龍椅,垂眸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李石,那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哆嗦的雙手緊緊的抓著褲腿。

“你隱瞞不報,罪該萬死。”

聖人說著,叫金龍衛的侍衛來將李石拖出去打死。

那人死活沒想到,自己會被聖人處死,慌亂間直接抓住聖人的龍袍下襬,撕心裂肺的喊道:“冤枉!我冤枉啊!”

徐宰暗驚,一腳將李石踢開。

那人被踢得滿臉是血,還有牙齒順著血沫一同湧了出來,只是這樣含糊著,也在不停的呼喊著。

“我冤枉!冤枉!”

可是李石並不知道是誰把自己關了起來。

他只能任由自己被拖了出去。

那些侍衛對著他拳打腳踢。

他是仵作。

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每一處損傷。

骨頭裂了,內臟流血,眼珠冒出。

可惜啊,他不能給自己驗傷了。

身後是李石撕心裂肺的吼聲,隨之減小,最後只剩下那些侍衛拳拳到肉的毆打聲,沒人敢回頭看,他們都手持笏板,攥的極緊。

只看聖人如何處理。

這決定著日後朝廷的局勢走向。

“傳刑部,放了秦凱,官復原職,兵符也還給他。”聖人負手在後,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千年都開口了,那朕就還他自幼,千年啊。”

他又換回了曾經親暱的稱呼。

“微臣在。”

韓來道。

“你還是做回鸞臺侍郎吧。”聖人道,“遙監殿的摺子不經你手審批,文昌省那邊也做的亂七八糟,實在是給朕添堵。”

韓來鬆了口氣,成了。

“謝陛下。”

他不卑不亢的說道。

“還有啊,杜薄那個蹴鞠場弄好後,就讓他也一同復職吧。”聖人再次道,“朕看他成日裡就盯著他夫人的肚子,丈夫生於天地,既然飽讀詩書,就要用到正地方來。”

韓來略有驚喜,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