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來發了狠,拼盡全力的邁出一條腿,卻猛地睜開眼睛!

他眼白上斥滿了血絲,像是一刀刀割出來的縫隙,大顆的汗水從額頭流進眼角,疼的臉上的肉都在顫慄,原來是一場噩夢。

韓來失意的看著榻頂。

趙元白。

滿腦子都是死去的川王。

三十餘年的竹馬之情,怎忍心看他死在自己的眼前。

從前相知相伴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閃過。

他們一起開蒙,習書,捱打,逃課,直到後來兩人一位做人臣,一位做儲君,本以為可以太平一生,卻不想,突遭此變。

那從前的一切又算什麼。

如果早知道結局是這樣的,何必要許他們這麼多。

韓來已經意識不到自己在流淚了,只是頭下的枕頭變得溼潤,他伸手在臉前摸了一下,掌心全都是水。

——能安於座下為臣者,唯韓千年一人耳。

昔日的誓言猶然在耳。

韓來的心像是被狠狠撕開,咬碎牙關,撐著身子坐起來,只是這一動便覺得頭暈目眩,四肢也在顫,又失力的跌倒回去。

不行。

韓來咳嗽兩聲,肺子裡面像是著了火,強坐起身來跌跌撞撞到了書案前,拿起一本空白的摺子,拉開木椅,幾乎是摔坐上去的。

“咳咳!”

這一摔,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碎了。

韓來拿起筆來,右手懸在折本上,還在抖。

可惡。

韓來舉起右胳膊用力的砸在書案上,疼痛傳來,略有清醒,深吸一口氣,聖人今日不上朝,明日也必定不會,但他要上奏。

元白不能枉死。

有人誣陷。

就是曹家,就是曹家!

韓來顧不了什麼,將這三個月來的所有事情悉數寫下,他要給趙元白伸冤,要讓這天下間,還有是非公道在。

堂堂的一國皇嫡子,不能就這樣自人間消逝!

“公子。”

門外傳來宋端的聲音,那人不等應聲就推開進來,或許以為韓來還在昏睡著,所以瞧見書案前的他,吃驚道:“公子?”

韓來充耳不聞,奮筆疾書著。

宋端看著他的臉色,和那虛浮的氣息就知道不好,放下手裡的藥,伸手在韓來的額頭上摸了一下,那人沒躲,也沒說話。

手心滾燙。

宋端皺眉,立刻道:“公子,您在高熱呢。”

韓來只是一應,將寫好的摺子放在一旁,又掏出一本空白的寫起來。

他要連奏。

就算是用逼的,也要讓聖人上朝!

“公子!”

宋端心如刀絞,上前攔住他的胳膊,那人抬頭,眼裡的恨和堅定劃成一塊無形的石頭,她一愣,知道勸阻不了,只得道:“下臣幫您寫。”

韓來這才鬆開手,撐身坐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