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來想著,舉著掌心看了看。

——千年,我們要做一生世的好朋友。

——那我們何不效仿故人結拜?

——我們本就是兄弟,何須結拜?

——我可不敢和你稱兄道弟。

——千年,我不把你當兄弟,我把你當做我,你就是我。

“……你就是我。”

腦海裡,川王的話語和嘴中的呢喃一起說出,韓來眨了眨眼,一顆清淚無意識的低落下來,砸在他的掌心。

“可我卻不能和你一同死去。”

韓來掩面痛哭。

正如左內監所想,短短兩日的光陰,可聖人身上的時間卻彷彿流淌過了二十餘年,蒼老的讓人害怕,正殿的他伸手扶額,渾身無力。

左內監回來,站在不遠處,也不敢出言。

聖人雖然閉著眼睛,卻輕易察覺到,遂問:“韓來怎麼樣了?”

左內監思忖著回答道:“回陛下,自是悲痛欲絕,失了半條命去。”

“他倆的交情……”

聖人回想起從前,徐氏抱著韓來面見皇后,兩個孩子在襁褓裡的時候就喜歡摟摟抱抱的,稍微大些便圍著太后膝下不停的嬉鬧,直至一起讀書,一起打馬球,一起偷吃御膳房的橘子。

韓來,韓千年。

趙元白,趙光。

如今,一死一傷。

更別提一個是親生兒子,一個是遠房侄子。

但是他在怎麼心痛欲裂,這一切的一切,都要給匡王讓路了。

他只剩下這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子了。

說起匡王來,左內監瞧見不遠處過來示意的宮人,回頭對聖人道:“陛下,二殿下來了。”

聖人扶額的手一顫,指尖的溫度霎時間褪去,睜開充滿血絲的眼睛,聲音斥滿了疲憊和冷凝,坐正了身子道:“讓他進來吧。”

左內監見勢,揮了下手。

不遠處的宮人讓開身子,說道:“殿下請吧。”

川王過身了整整兩天,不上朝會,誰也不見,就連太后和吐血的皇后也沒有去過問一嘴,突然傳召自己,匡王的不安全都寫在了臉上。

他步入殿中,瞧見坐榻上的聖人,心裡一駭。

這還是平日裡坐鎮江山的父皇嗎?

這蒼老的人是誰?

他一時間竟然有些不認識了。

同時,滿心的愧疚和連日的悲傷壓在身上,承不住的跪在地上,匡王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兒子給父皇……”

話音未落,聖人忽然拿起旁邊的茶盞,用力的擲了過去!

那滾燙的熱水濺在手背上。

匡王痛的一顫,縮了縮手,兩秒後又把手放了回去,說出後半截的話。

“給父皇請安。”

聖人剛在那一拋,似乎用了渾身的力氣下去,此刻微喘著氣,竟也發覺自己不是二十四年前的少君了。

自己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