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來見勢,說出來的話也更多肺腑:“這都是應該的,是為了你,更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趙國能夠綿延國祚,匡王……不能擔此重任。”

川王輕笑,抬步往裡走,只是在門檻處又猛地停住,看著那矮矮的,只要一抬腳就能邁過去的木欄,內心複雜道:“若我不能擔此重任呢?”

韓來看著他,風輕雲淡道:“怕什麼,有我和杜薄在。”

川王回頭。

韓來道:“我會一直在你身後。”

川王深吸一口氣,笑著轉身,抬腳進了祈福堂,遠處的供桌上,青玉觀音像用紅綢蓋著,屋裡面漆黑一片,帶著濃濃的檀香。

韓來尋到桌上的火石,將角落裡的燭臺點燃,幽幽的紅光撲過來,充斥著整個堂屋,他瞧著牆上斑駁的光影,眨了眨眼睛。

川王站在中間,遙望著那紅綢,平靜道:“千年,還記得我們年少時候偷偷溜進北東宮時,說的那些話嗎?”

韓來抬頭,瞧著川王的影子拉得老長,一直投到那觀音像上。

“記得。”

他道:“那次還差點被十六衛發現。”平穩的呼氣,“我還記得,你當時坐在正殿裡,說這裡真好啊,要是能一直住在這裡就好了。”

“你果然記得。”

川王道:“我也記得,你那時候說,讓我做趙國的君主,你便做我的肱股之臣,傾盡一生之才,輔我千秋萬代。”

韓來聞言一愣,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川王還記得。

當然,他也記得。

上次來祈福堂的時候,他也想起來這句話。

如今終要實現了。

“我當然會輔佐殿下一生一世,亂勢時為你披荊斬棘,天下太平時載你安穩千秋,我願趙國在殿下的手裡,海內和清,萬國來朝。”

韓來道:“只要殿下不嫌棄。”

川王轉過身,目視前方:“韓千年,我趙元白活了三十三年,此半生沒有相信過除了母后的任何人,唯獨你,唯獨只有你,你說的,我願聽,我都信,我照做,分毫不差。”

韓來心裡溢位情緒來,忍不住道:“殿下。”

川王眼底含笑。

“能畢生安於座下臣子者,唯千年一人耳。”

多少君臣在登基後分崩離析,前者過河拆橋,後者心懷叛逆,川王如此推心置腹,正是在彼此立誓,這是一個未來君主的誓言。

韓來心中自有熱血,拱手道:“畢生?”

“畢生。”

川王字字鏗鏘。

一來一回,兩人相視一笑。

川王轉過身,不知在想什麼,靜悄悄的閉上了眼睛。

身後的韓來忽然胸口一悶。

那宋端怎麼辦?

若想讓這人活下來,和自己高枕無憂的在一起,就要把宋端的身份悉數告知川王,只有這樣才不懼事發。

即便宋端被貶,即便入獄,也只求留下她一條性命。

只是。

“元白。”

韓來說道:“可若有一日,我犯了大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