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恆私藏反詩已經死了。”宋端說道,“為他求情的確沒什麼意義。”

“那女史……”

“我是想讓曹大夫替川王求情。”

宋端果真直言:“曹姑娘也是這靖安城的官眷中,會審視奪度的,想必也看得出來聖人這次的意思,眼下擇儲在即,川王是儲位的不二人選,難道曹姑娘不想讓您的父親再勤新王,更添來日的尊貴嗎?”

果不其然,曹琦聽到這話,伸手去拿茶盞的手又縮了回來,說道:“擇儲這樣的事,宋女史當著我的面如此不避諱的說出來,就不怕嗎?”

“和聰明人不說謊話。”宋端道。

“女史真是高看我了,我算不得聰明人,也向來是替父親辦事,只是茲事體大,我並不敢和父親隨意提起。”

曹琦回應道:“更何況,父親在朝為官,將這一切局勢攬入眼中,也會有自己的打算,我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女人,哪裡能摻和的進去。”

宋端呵呵一笑,忽而話鋒一轉:“摻和不進去,還是已經做了一切?”

曹琦臉色微沉,目光幽然。

“看來女史是知道什麼了。”她道,“今日來也是有別的話想說吧。”

“春意樓死的那個祈月,聽說是曹姑娘從寶封買來的。”曹琦道,“她是還未赦罪的官奴,大姑娘應該知道,這私自買下的後果吧。”

“我不曾買下祈月。”

曹琦毫不侷促,而是淡然的回答道:“女史錯怪我了。”

宋端微微蹙眉。

曹琦這才拿起那茶盞來,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說道:“兩個月前,戶部的季尚書送給我一個面首,叫祈陽的,我見著皮相不錯便留了下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兩人名字相仿,看來是有關係在了。”

季青雲?

這倒是個從未擺出來的人物,宋端詳看著曹琦的表情,似乎想從那眉眼間看到些什麼,隨後笑了笑:“那曹姑娘的意思是,季尚書……”

“女史如何想的,和我說的話似乎沒什麼關係吧。”

曹琦攔住她的話:“我也不過是如實回答罷了,只是祈陽也死了,那日我回去找不見人,後來才知道死在了屋裡。”

“大姑娘不覺得奇怪嗎?”

“一個面首而已,算不得人,死了就死了,埋了就是。”

曹琦的語氣毫無憐惜之意。

“祈月一死,祈陽也隨之被滅口,如此明顯的過河拆橋。”宋端不再咄咄逼人,“大姑娘的意思,有人在往你的身上潑髒水?”

“我不知道。”曹琦還是那句話。

“川王已經知道祈月的身世了,如今對曹大夫也是頗多懷疑和成見,近日的一切禍事都是因為這個祈月所起,必定是有人蓄意安排。”

“女史是懷疑我了?”

“可大姑娘也說了季尚書的事。”

宋端似笑非笑:“但不論怎麼說,姑娘是被牽扯進來了,姑娘向來是曹大夫的口舌,也難免會牽連母家,來日川王登基,祈月便是禍根,所以我才想著讓曹大夫替川王出言,給尤氏求情,一來顧念著老將軍的遺面,二來也是個自證清白,效力川王的好機會,難道不是嗎?”

“就算聖人最後如何,曹家勢大權赫,想必也不會遭難。”

她說完,曹琦含笑:“怎麼宋女史就這樣確定,川王會是未來的儲君。”

“曹姑娘怎麼就覺得,這儲君之位不會是川王的呢?”

宋端聲音驟冷。

曹琦面無表情,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切磋,連氣氛都變的有些滾燙。

“聖人眼下只有三個兒子,行宮的九王年歲還小,又是外命婦所生,在他身上動國本之念太過玩笑了,那便只剩下二王和三王,一個是事事完美無缺深得人心的君子,另一個是嬉笑怒罵皆由心性的蠢貨,曹姑娘以為呢?”

曹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清者自清,何須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