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來得又急又猛,回了將軍府的韓來和宋端正在和徐氏在院落涼亭下喝茶,來不及回去就被困在了這裡,有風捲著雨打進來,徐氏不禁瑟縮了些。

宋端見狀,將今日所披的斗篷解下來給徐氏披上,那人握了握她的手:“端午,你這手也涼的很,還是還給你吧。”

宋端無言,輕笑著搖了搖頭。

韓來看著宋端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單薄的衣衫,無能為力下有些煩躁,直直的說道:“宋端你回來坐著,小心被雨吹到,你現在可不能病倒。”

宋端照坐,徐氏狠狠的剮了兒子一眼,不快的維護道:“端午服侍了你九年,別的女史不說馬高鐙短,就算是逢年過節也能休息兩天,端午呢,你怕是想累死她。”

“下臣不敢,夫人嚴重了,服侍公子是分內之事。”宋端輕聲道。

“哎,這麼好的姑娘。”徐氏似乎是故意的,“還有幾個月就要回太丘去了,叫我怎麼捨得啊,這麼多年,我自是把你當成親姑娘一樣疼的。”

“下臣明白夫人心意。”

宋端望著院中的情形,那雨砸在地上都冒了煙,繞牆的樹被吹得搖晃,樹葉紛紛捲走不知了去向,她心中惴惴,有些悶窒,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事。

而韓來被徐氏這話刺激到了,眼睛瞪著盯緊自己的掌心,恨不得看出個洞來,以緩解自己眼下的僵直情緒。

徐氏見他如此,更是不耐煩,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她可不想看著韓來一直犯愣。

自打聽說宋端要致仕,她看見這個兒子就煩,連早上的請安都免了。

“曹琦。”

望著院中的宋端突然念道。

徐氏斜睨著她,也正了正臉色,說道:“若她真是主使,那曹燮便是有異心了。”

宋端回過頭來,垂眸道:“曹琦做的過火,不由得讓人心驚,更何況,憑她一個沒有官職的女眷,想必也做不了這麼幹脆,背後也是有曹燮的提點。”

“這一切還是要看聖人的心意。”韓來終於緩緩開口,他凝望著宋端的眼,碧澈的眼底夾雜著無數的疑慮,“別忘了,隆延行宮還有個弘王。”

“九殿下年歲尚小,又是外命婦所生,本不在皇儲之內。”宋端道。

“可是這次廊食之事,聖人有意偏袒匡王,恰恰也說明了些什麼。”韓來徐徐道,“元白是皇嫡子,雖說歷朝歷代都是立賢為主,但他聰穎賢德,也是不二人選,可聖人的心思又豈是我們可以揣測的,我擔心的便是這個,聖人怎麼會偏袒匡王。”

“許是為了讓諸官還款,所以才藉此機會表態,匡王不過是沾光了而已。”宋端說道,又否定了自己,“不對,若是如此,也該懲戒匡王些許,可他並沒有。”

“若聖人心中定了川王,這次廊食宴也該交給川王去辦。”徐氏開口,“即便是得罪了百官也不要緊,自有他給川王撐腰,更是在朝中立威領功的好機會,他知道匡王無能,卻還是藉此機會抬舉他,明明可以順水推舟,卻還是丟擲獵物來坐山觀虎鬥。”

“難道……”韓來遲疑,“唐恆欠款的事情讓聖人介懷了?是想借著褒獎匡王的機會來打壓元白?”

宋端搖了搖頭,她腦中也一團亂麻。

曹家顯然沒有拿唐恆欠款的事情做文章,可是在唐治身上表明,他們對唐家還是遲遲不肯放過,到底要做什麼,到底還有什麼事情。

是要一併發作嗎?

祈月、唐治、仙閣紅二姐,還會有誰?

“雨小了,你們兩個先回去吧。”徐氏瞧見小篆和素問來送傘了,說道,“事到臨頭,自會有解決之法。”

宋端和韓來起身,前者道:“我送公子回去。”

“不必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韓來接過小篆遞來的傘開啟來,說道:“好好休息。”

宋端沒有再說,開啟傘和韓來並肩往庭院的月門處走,輕微的雨水順著傘邊不緊不慢的滴落著,滴滴答答的亂人心緒,將出月門,手卻被人突然攥住。

宋端詫異的看著韓來,那人低頭,捻了捻她的手心:“是很冷。”

“多謝公子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