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為了偷偷幽會祈月,唐治總是半夜翻牆出逃,而宅院本就沒有多少僕人看守,更給了唐治可乘之機,只是祈月死了……他又會去哪兒呢?

“治兒為什麼要去借印子錢?”

尤氏痴痴的看著宋端。

那人搖頭,耳邊滿是尤氏的抽噎之聲,她心中也有些哀怨,安撫了尤氏幾句便離開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唐治,不能做無頭蒼蠅。

可這偌大的靖安城,唐治又能跑到哪裡去?

宋端站在唐宅門口,望著那荒涼的街道,心頭更是空無一物,這樣接踵而來的險峻,彷彿是傳染疫病的惡疾,而更可怕的是,始終無法確定傳染源,曹家做的太明顯了,是背後另有黑手,還是……立儲在即,日暮窮途下的倒行逆施。

她在迷霧中看得到那頭野獸,手裡卻沒有弓箭。

……

出了北城門,唐治揣著昨晚剛借來的五千兩銀票走在林蔭的官道上,北城門比較偏僻,只有鏢局走鏢或者商行運貨會經過,平日裡甚少有人。

他按照約定找到最近一處的十里亭,臉上有些訕然,左右看了看,又不敢高聲呼喊,急的手心直冒汗,胸中像是擂鼓一樣緊張。

“祈月……祈月。”

唐治只得呢喃著愛人的名字來硬撐著精神。

終於,不遠處出現一個身影,正是期盼許久的童岐,他肩膀上還扛著一個粗布麻袋,看大小,上面應該裝著個人。

唐治急忙衝過去,一把從童岐肩膀上扯下那麻袋,誰知那物沉,直接把他給砸倒在地,他連日不吃喝,身體早已經虛耗到不行了。

童岐滿面不快:“這人死了是真沉,扛著她一路過來沒給我累死。”伸手對著地上的唐治說道,“我要的錢呢?”

唐治的眼睛只盯著那麻袋,手忙腳亂的在身上摩挲著,終於找到那五千兩銀票遞過去,小心翼翼的解開,裡面露出一雙手來。

唐治的心一下子堵到嗓子眼,將麻袋褪下,看著裡面的人,臉上的血色赫然消退,回頭惡狠的說道:“這不是我的祈月!”

唐治的反應在童岐的意料之中,他一邊悠哉的數著銀票,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怎麼不是,你再好好看看,這就是你要找的人。”

“她不是祈月!”

唐治斬釘截鐵的怒吼著:“你騙我你騙我!”

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站起來就要去抓童岐,可那人身形壯碩,一巴掌就將唐治扇倒在地,隨後蹲下來抓住唐治的頭髮,強迫他靠近地上的那具女屍,十分不耐煩的說道:“你再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的公子哥兒,這人死了跟活著肯定是有區別的,你的女人被殺了,被人放幹了,這皮也鬆了,府衙收屍的地方又潮,長了黴也是正常,我既然都把屍體給你搬來了,還有理由弄一個假的嗎?”

唐治和那屍體的臉貼的太近,終於瞧見女屍眼角的一顆黑痣,腦袋裡面轟然炸開,他不安的往後退著身體,眼神空洞,嘴中呢喃著:“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我的祈月……我的祈月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她不是……”

童岐心頭輕蔑,愈發覺得唐治不無辜:“說來說去,你愛的不還是這女人的一副皮囊嗎?如今變做這副模樣,你的那些痴情一片呢?”

唐治身子猛地一弓,嘔出口血來,噴出去老遠。

童岐搖了搖頭,數著銀票往遠處走了,他將那五千兩揣進懷裡,臉上竟是得意的笑容,只是還沒走出去多遠,身後有一道冷風襲來。

他下意識的回頭,卻是脖頸一涼,眼前一黑,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