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被她說懵了,盯著陳蘭,那人片刻反應過來,臉色尷尬:“難道您……”

“陳姝是個好苗子,陳郡公教導有方。”宋端話鋒一轉,“若是能進遙監殿,崔郎中身邊倒是缺個助力。”

“崔秉直……他……”陳蘭以為馬到功成,此刻有些急,“那崔秉直……誰不知道他一日要挨三頓罵,人老糊塗的,姝兒要是跟著他,勞心勞身不說,免不了也要吃瓜落,女史您還是別開玩笑了。”

宋端聞言,忽的笑出聲。

陳蘭也意識到什麼。

“為人臣者,唯盡君事。”宋端略略起身,“若是這點苦都吃不得,那夫人今日要說的話就到這裡吧,女史備選之事本不在我的範疇,到時候也要公子親自擇定,若是陳姝真的品學極佳,自會登堂入室,不勞您和陳郡公費心。”

陳蘭悔之晚矣,趕緊按住宋端:“女史女史,您別吃罪,我也只是心疼我那個侄女罷了,她是個有韌性的,是我操之過急了。”

宋端掂量著她,實際上陳郡公根本不必如此,陳姝才學和為人皆是極品,日後仕途必然坦蕩,但上御司水深魚雜,在分配女史這一環有許多暗地門道,而這最後的掌門人其實是當今聖上,韓家站在三皇子川王一側,朝上繁花錦簇,擁躉頗多,若是再得陳家這一大族,只怕聖人難容。

但陳蘭這般頭腦,無法明說,陳郡公不是不懂事的人。

“夫人。”宋端想了想,“你只回去告訴陳郡公,陳姝大好年齡可留待來日。”

陳蘭迷茫:“女史說的來日是?”

宋端道:“陳郡公自會明白,他若是亂來,油鍋潑水,萬劫不復。”

陳蘭被最後四個字嚇得一縮,只顧著點頭拍著胸口,暗怪兄長怎麼給自己安排了這麼一個兇險的事。

宋端起身下樓,還順手結了賬錢,出門瞧見來接自己的素問,那人見她面色微醺,疑慮道:“姑娘,你喝酒了?”

宋端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臉頰,靦腆一笑,吃魚也會醉啊。

素問橫她一眼,又看了看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趕緊去車上取了帷帽給她戴上,低聲道:“姑娘,陳家這邊的事,要不要告訴公子?”

宋端搖搖頭:“這種小事不能叨擾公子。”上車去,想起國學院那邊的事,終於露出了一絲倦意,似乎在家休息,要比上職累多了。

“國學院那邊怎麼說?”她問道。

素問回答道:“銅錢兒送過去,那門子說,唐院首會在府上等候。”

宋端微微皺眉,不在國學院說要回府上說,看來不是小事。

“你靠著歇一會兒吧,國學院那邊怕是有硬骨頭啃。”素問體恤道。

諸事頗多,宋端也心思繁雜。

她閉上眼睛,腦袋裡面卻不停思忖。

國子監,國學院院首唐恆,這般清流,不與外族苟合的大家長,怎麼突然向戶部出手,問國庫借了足足三十萬兩銀子!

大事在即,這唐恆,可是韓綏老將軍留給韓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