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惶恐。”宋端道,“公子千金貴體,這些事還是讓素問來吧。”

韓來端詳幾眼,或許是昨夜杜薄特地交代了,不讓他直來直往,遂道:“聖人寬慈待下,我既為人臣子,自然要見賢思齊,你衷心服侍我九年有餘,如今我只是來伺候你一回,又算得了什麼,就算傳出去,也只會說我待下真誠,無妨。”

宋端不語,將熨斗重新灌滿了熱水,利落的將官服熨平整,韓來在一旁看著,不知道怎麼插手。

“昨日公子不適,遙監殿還有鳳閣送來的一堆擬折沒批,您只想著待人仁厚,卻不能誤了公事。”

宋端正說著,後背卻貼上一人,原是韓來在幫她繫腰帶,那人雙臂伸來環住她,呼吸噴薄耳邊,熱乎乎的。

但韓來手笨,半晌弄不好,宋端皺眉縮了縮脖子,一把奪過自己繫好,有些不自在道:“公子還是做一些擅長的事吧,您的手是用來寫字的。”

“無妨無妨。”韓來自顧自的說道,“熟能生巧。”

宋端看著他衣著纏亂,趕緊讓人把衣服取來,相較於韓來的笨手笨腳,宋端就很輕車熟路,九年來的貼身侍奉,讓她閉著眼睛就能束好發冠。

到了膳堂,杜薄打著哈欠,見他二人一同進來,對宋端說道:“南坊的探仙樓是不是還接禮席服務?”

宋端頷首:“大夫是要擺宴嗎?”

提到這個,杜薄一臉為難,他能在韓來這兒躲一時,但躲不了一世,髮妻在家裡定生了天大的氣,不哄好了,怕是又要捱打了。

這便是娶武將女的難處了。

“初春百花盛開,如此季節,大夫到時可藉此機會辦一場賞花宴,邀請各家官眷前來吃席,羅夫人自幼肖男兒養著,成親後甚少出門,她偏愛熱鬧,大夫此舉,定能討夫人歡心。”宋端說道,“此事可交由我和程聽去辦,大夫擇日即可。”

杜薄一愣,茶水嗆了嗆,他還沒說是什麼事,宋端就已經猜到了,遂訕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似乎宋端已經得知昨日手帕之事,說道:“大夫放心,程聽疏漏,日後我自會叮囑。”

說完就去備上職的馬車了。

韓來最欣賞的就是宋端滴水不漏的做事模樣,轉頭見杜薄臉色青白交接,開口發問:“羅衣又打你了?”

杜薄嘴巴閉緊。

韓來不依不饒:“年初的傷才好,她居然又打你,如此嬌悍怎麼是好。”

杜薄放棄,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如和平年斷了。”韓來勸解道,“一個清倌兒怎配做官眷,你也好趁機潔身自好些,免得日後落得把柄在人手。”

一提到平年杜薄就來勁,仰著臉反駁道:“十年寒窗入仕,我好歹是個文客,那羅衣……成日舞刀弄槍不懂風情,我得平年在側,才知道什麼叫做溫婉賢良,你叫我怎麼捨得。”說著又有些不忿,“當年要不是羅老爺子和家父舊時有交,怎會指腹為婚,叫我娶了那樣一個母老虎在家供養。”

“羅老爺子生前可是平定鄭國起兵的功臣,連先皇都禮敬三分。”韓來道,“你可知道,靖安城多少人想做他的孫婿,若不是這層關係,你也不能到鸞臺做官。”

說到癥結所在,杜薄賭氣的將茶水一飲而盡:“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