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建昌關的百姓來說,這一天和之前的每一天都差不多。

太陽依舊照常升起,天邊的淡月依舊朦朦朧朧,像是人間一場昨日的夢。依舊會有雞鳴犬吠兮時相聞,依舊是有人夢裡不知事,有人早已遠行不知時。

就像是過去的每一日,會有炊煙裊裊,會有人聲漸起。會有車水馬龍,會有稚子老人聲。

秦南是十年前就來到這裡的,倒不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

相反他在老家時的日子很好,因為他父親叫秦焦卿。

秦焦卿這個人雖然是天水人士,但是因為早年在大臨南方做官,也就在南方添置了家業。而秦南也就是他在南方時娶得那房小妾生的孩子。

雖然是妾生的孩子,但是他卻極為受到秦焦卿的恩寵,因為秦焦卿雖然子女不少,但是他只有秦南這一個兒子。而因為秦南母親的身體不適應大臨北方的寒冷,所以秦南自小就和母親生活在南方。十年前,秦南的母親病故。秦南本應該去長安城找自己的父親,但是因為一件事情,秦南最後選擇來了東北。也在八年前搬到了建昌關。

而秦南也在這裡遇見了一個自己會託付一生的人,他的妻子——許譙雨。雖然許譙雨和他只是為了隱藏身份才結成的夫妻,但是兩人的關係卻很好。在他們二人的心中,已經對方是彼此的良人了。

雖然和每天睡覺前都一樣,但是秦南卻感覺到心神不寧,所以在太陽未照亮大地之前,就早早地就起來了。

秦南看著還熟睡在自己懷裡的妻子,雖然還覺得有些胸悶,但是依舊覺得心情不錯。

有眼前良人相伴,朝辭暮至,春去秋來,其實都只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時光。秦南的年紀不大,但是今年也快三十了。可是二人一直遲遲沒有要孩子,秦南知道這是因為他們二人沒有這種時間。

但是秦南也知道,許譙雨不想要孩子。他不知道為什麼,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好,好到就連周圍的鄰居都羨慕他們這種生活。不是那種琴瑟和鳴,但是也是恩恩愛愛。

秦南輕輕地把自己的手從許譙雨的脖子下面拿出來,動作溫柔,但是卻是極為迅速。他簡單地披蓋了一件棉衣,然後就出了屋門。現在的天氣雖然還算是秋季,但是因為大臨東北這邊的早晚溫差極大,所以早上比較冷,披一件棉衣比起慢慢換一身衣服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秦南走到外面之後,吸了一口氣,然後撥出。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道白霧,秦南知道,冬天不遠了。

他的眉頭緊皺,因為這也就代表著一個問題,也就是那場戰事不遠了。而一旦那場戰事打完,他和許譙雨就應該回長安城了。他用的是應該而不是可以。應該是他不管想與不想都要去做,而可以是他想做並且能做了。這兩個詞聽起來都是能夠做與不做,但是兩個詞的意思不一樣。

秦南不想回長安城,很不想。他這麼些年來最不願意想的事情就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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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能夠保證秦焦卿會對他這個娘子有什麼好的感覺,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去看過秦焦卿了。或許他知道秦焦卿現在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但是秦焦卿絕對不知道秦南現在的生活是怎樣的,如果有人知道的話,這位當今刑部尚書的唯一兒子在這裡。那麼他不要說在這裡的私塾教書了,就連在這裡普普通通地過日子恐怕都做不到了。

秦南很是憂愁,只是他沒有想到,本應該在屋裡睡覺的許譙雨坐了起來。就靠在牆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坐著。

她也有心事,因為上司有了新的行動交給了她。但是本該是他們二人一起的行動,這次居然只交於她一人完成。而這也就意味著這次的事情危險的程度很大,不然也不會把秦南這個刑部尚書的兒子給剔除出去。

許譙雨自然知道秦南是秦焦卿的兒子,雖然那時候的秦焦卿還只是禮部右侍郎。但是許譙雨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有秦焦卿在,靖天司也不會找來她這個靖天司的諜子來做另一個諜子的妻子。

畢竟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麼夫妻齊心其利斷金的舉動,這種東西是很危險的。雖然夫妻都是諜子,可以更加能夠完成諜子的行動。

但是因為一旦夫妻二人都是碟子,可能會導致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出現顧慮的情況。

許譙雨雖然覺得靖天司很勢力,但是她不覺得這會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或許在皇帝眼中,六部尚書不算什麼,但是大臨近萬萬人口,只有六個六部尚書,這一點也足可以證明秦南身份的寶貴。

從這些方面來說,許譙雨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應該。更不要說她本身就是靖天司的死士,最主要的就是服從。

她只是覺得有些心慌而已,因為她這是頭一次在執行這種任務的時候,感覺到心神不寧。而且還有一個難言之隱,就是她有喜了。雖然她和他一直注意著這些事情,但是還是不小心了。而且她這次不打算再不要這個孩子了。

只是她不過打定這個主意幾日,她就接到了那個來自靖天司總司的任務。她還沒來得及去做處理腹中胎兒的事情,這聽起來或許很殘忍,但是卻是她這些年來時不時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