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躍看見那人時,除了憤怒外就是錯愕。他沒覺得那人滑稽可笑,不僅僅是因為那人是兇手,還因為那人是前幾日眾乞丐中離她最近,哭得最狠的那個。

狠的王少躍都想掏錢了,結果是王少躍萬萬沒想到的。

他永遠無法想象那個哭哭唧唧的面目和善的男人,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王少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話,老人和小女孩可能依舊會過得很苦。但是最起碼還活著。

王少躍問道,是不是你們殺的他。

那男人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果不是你這個公子哥,我也不會去找那老頭的麻煩,二兩銀子給我不好嗎?給那個老東西。公子哥,您回去吧。您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王少躍走了,然後他哭了,高泓安就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從頭到尾王少躍都沒怎麼說幾句話,等到王少躍回到王府時,高泓安和暗中的護衛點了點頭。

沈均知道,在那之後的外東城五年內都沒有過乞丐。

王少躍向孔靜怡說了這個故事,只不過他沒說是高泓安,他是高泓安弟子這件事,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和孔靜怡說。

孔靜怡聽完王少躍的話後,眼裡有淚珠在晃動,她能聽出那對爺孫的可憐,也能看出王少躍的心酸。

王少躍說道:“我希望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比這件事還令我絕望的事了。”這是一種殘忍,也是一種信念。

孔靜怡說道:“我……”她不知道怎麼安慰王少躍,她能看見王少躍的失落。她想起王少躍囑託她的話,王少躍讓她監督自己。

孔靜怡思索了片刻,問道:“你先生沒和你再也沒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王少躍搖了搖頭,說道:“先生可能是想讓我一輩子都對這件事有愧疚感吧。”

孔靜怡想了想說道:“你說你先生是一位很有學識的人,我覺得你先生應該是想讓你以此為信念,想讓你為改變這種情況做些什麼。”

王少躍說道:“先生沒這樣說過。”

“你可以去問問先生的。”

王少躍苦笑一聲,說道:“先生已經走了很多年了。”

“抱歉。”

“不用。是我從來就沒告訴過你。”

兩人沉默,王少躍抿了一口茶,眼睛開始盯著茶葉在水中浮浮沉沉。

孔靜怡說道:“可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覺得先生是在為你好呢?先生既然是你的授業恩師,自然也是很器重你的。那你就沒想過先生是在激勵你嗎?他沒教你這些,他是想讓你深刻地認識到這些。”

“可是我不敢確認。”

“先生待你可好?”

“從未打罵,而且先生很器重我。”

孔靜怡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沒有有這樣想法的必要了。既然先生很器重你,那麼他為什麼要因為這件事失望。先生一定是想讓你自己想明白這件事的。”

王少躍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其實還有件事沒有孔靜怡說,就是原本不喜歡習武的自己,在那一天開始拼命起來。

王少躍起身,和孔靜怡坐在一起,說道:“謝謝你。”

孔靜怡微笑道:“不客氣。我應該的。”

孔靜怡記得父親好像這樣說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王少躍就是當局者,而自己則是他的旁觀者。

王少躍說道:“咱們在這裡坐一會兒再走吧。”

孔靜怡說道:“一切聽夫君的。”

王少躍笑了笑,說道:“娘子說的有理。”

雖然困難還有,依舊埋伏在前方荊棘叢生的路上,但是心有暖陽,何處不是春天的園徑。可怕的不是困難和絕境,而是絕望,困難之處有成功所在,絕境也能逢生。就像柳暗花明終有路,山前橋頭總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