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丞帶著他們處理這些事,因為周天的原因,大棒幫中的人都已經被他聚集在了大棒幫的總部,只有一些行動不便或者心裡有鬼的人沒有來。行動不便的,都被周天做了標記。而西甲區早已被圍了一個水洩不通,所有人都不得進出,所以留給長安衛要做的事,就只有抓捕那些消失不見的人了。而這其實就是長安衛最大的短板,長安衛很不錯,在某些方面要比靖天司好上很多,但是它不如靖天司,靖天司在諜報這一件事上是整個天下之最。也正是因為靖天司的諜報發達,所以靖天司在長安城中有著極大的力量。

雖然只有幾人,但是尋找起來卻不是很容易。西甲區雖然不大,可是因為大多數都是小商鋪和居民住宅,所以找尋起來會很困難,而且在長安衛的調查過程中,他們發現大棒幫是有一部分勢力在西甲區之外的。這令長安衛的人很頭疼。

結束上午的學習,在吃過午飯後。王少躍則帶著孔靜怡去了外城的東區。

王少躍僱了一輛馬車,他坐在馬車上,穿過內城的南面。

期間,他們看見了長安衛的馬飛奔而行,王少躍對長安衛有些瞭解,可是也不是很多,於是他問道:“這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車伕就是西外城的人,他說道:“僱主在內城不清楚這些事。在西甲區那邊,死了一個乞丐。據說是南唐的諜子,反正是被抓起來了。”

王少躍不動聲色地說道:“西外城那邊嗎?離我們那裡倒是挺近的。”

車伕說道:“和您那裡應該沒什麼關係的。畢竟內城的治安是要比外城那邊好上很多的。”

王少躍說道:“你說的但是沒有問題。我聽說內城晚上巡邏的人要比外城多。尤其是那位京兆尹大人死了之後。”

“誰也沒有想到,那位新上任的京兆尹大人就直接那樣……這是不應該說的,這要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恐怕他們會覺得我們是在表達對那樣一位朝廷大員的不尊敬。”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他也已經是一個亡人了,不是嗎?而且這裡也是在馬車上。又不是在什麼可能被人偷聽了地方,總不會有人潛伏的馬車車底偷聽咱們的對話吧。”王少躍笑著說道。

車伕聽過之後,隨即也笑了笑,他說道:“您說的話倒不至於。如果您是什麼重要人物,或者您身上牽扯著什麼重要的案子?那麼說不準可能會有長安衛,或者是那個地方的人,趴在馬下監聽你的。”

王少躍明白,他說的那個地方,其實指的就是靖天司,雖然靖天司已經被朝廷明令廢除了,但是其實大部分人都知道,靖天司還是在存在於長安中的,只是他很好奇,長安衛中的人會不會這麼做,於是他說道:“長安衛中的人也會這樣做嗎?我倒不是很瞭解長安衛,你能跟我說一說嗎?”

依照常理,車伕不應該說這件事情的,但是因為大臨的民風淳樸。因此長安衛對於別人私下評價他這種事情,也不是很在乎,所以車伕想了想還是說道:“長安衛因為剛剛負責這些事沒有幾年,所以諜子這一方面做的還是很少,這樣也導致了他們對於有些事情的調查,遲遲不能完成。於是長安衛開始模仿,當靖天司所做的那樣。開始調查一些人,並且進行一些暗訪,這也就導致了有的達官貴人們也會很擔心自己的馬車會不會存在加成,會被長安衛的人所勘察。但是達官貴人對待這些事已經不是很在乎了,因為靖天司當年做的事其實要過分的。”

王少躍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老一輩大臨人都知道的事吧。”

車伕笑了笑,說道:“倒也不至於是老一輩大臨人才知道的事。因為靖天司的被廢除,也才不過近十年的事。依公子的年紀不應該太瞭解這些事吧。公子連長安衛的事都不太瞭解。”

王少躍說道:“聽家裡的長輩說起的。因為我前幾年一直都在南唐,可家裡有長輩跟隨,所以雖然不太瞭解這些事,但是也從家裡長輩的口裡得知了有關靖天司的事情。而長安衛,因為我的長輩也很多年沒回過長安,他也不是很知道長安衛的事。我還記得他說過長安衛曾經是皇帝陛下的親衛,而現在卻變成這樣,所以我對長安衛現在很是好奇,為什麼長安衛會成為靖天司一樣的存在。”

車伕噓聲說道:“那就不是我們所能夠說的了,畢竟這種事情是陛下和朝中諸臣的事情,我們這些老百姓說這些事情做什麼呢?雖說看著您的身家看著也不錯,但是你知道的,這種事情不是隨便就能說的,萬一被人聽見或者被一些不相干的人知道,那麼不僅會給我帶來困擾,也會給您帶來不小的麻煩的。您問的這件事情我們就不要談了吧,你要是還想問一些關於長安衛其他不太重要的事情,我還是可以回答的。”車伕不是很在意王少躍說自己在南唐生活過,雖然剛剛抓到過一個南唐的諜子。

他知道自己一個車伕,一個幾乎也就比乞丐和普通人強上一點的車伕應該不會被那些所謂南唐的諜子盯上。如果他被那些南唐的諜子盯上,那麼那個南唐的諜子多半也是一個不太聰明的人。

王少躍說道:“是我草率了。我沒有想到這些事情。這種事情應該是隻有朝堂諸公和陛下知道了。”王少躍明白車伕口中所說的像靖天司一樣是什麼意思。這其實也是平帝面對盧陽王所做的反抗而已。

平帝因為那些事,已經退步了很多,而既然平帝已經退步,盧陽王就不會再因為這件事衝動了。盧陽王雖然是一個衝動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身後的那些謀士,也是和他一樣的人。王少躍也不會這樣去想盧陽王,因為雖然沈均說過的,盧陽王在朝堂上那樣衝動。

可是王少躍覺得盧陽王的衝動也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罷了,而且那種衝動更應該是對自身實力的相信。

盧陽王知道自己生不生氣都會是這樣,既然結果一樣,他自然會選擇一個讓自己舒心的辦法了。

沈均沒想到嗎?他也想到了,只是他不想說,因為這其實也是對平帝的一種侮辱。盧陽王知道,我盧陽王可以忍,那樣我雖然生氣,可是不會失態,但是我不忍,雖然那樣很跋扈,很會遭人口舌。可是,我盧陽王選擇不忍,雖然我口碑不好,可是你不能奈我何。總之,盧陽王的生氣是真的,裝作很生氣是假的。

他脾氣暴躁,可是如果他不會偽裝,文成帝就已經對他下手了。這麼些年過去,他還依舊是那位盧陽王,也說明了他的忍耐力。

王少躍問道:“本來你也是對這些事很上心的吧。”

車伕說道:“那是自然了,沒有一個大臨的人,不會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又不是南方那些什麼人。更何況這裡是長安呀,大臨的京城。若是連這些都不知道,那不就是鄉巴佬了嗎?”

王少躍無語,臉上神情很平靜,雖然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在車伕說完這些話後。王少躍就不想問了。

他也有那種大臨人骨子裡的傲氣,但是他覺得那不是大臨人盲目自信的理由。

他認為既然都是大臨人,為什麼要存在那些所謂歧視。長安城的人看不起別的城市的人,別的城市的人又看不起那些在鄉野居住的人。

他不會要求所有大臨人,都和他一樣對待南唐的百姓都一視同仁。因為他雖然對南唐的那些諜子恨之入骨,但是他對南唐那些和大臨友好的人卻不是那樣。而大臨大多數都是看不起南唐人的,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看不起。

一個國家可以因為國恨和另一個國家想對立,卻不可以因為看不起而對另一個國家產生敵意。

那不是自身的自傲和骨氣,而是自取滅亡的自負。每一個強大的國家都不是在一開始的弱小中滅亡的,越是弱小,他們越有生活下去的勇氣,每一個強大的國家都是在自己最為強盛的時期開始衰敗的。沒有花會在最燦爛的時候直接腐爛,它們只會在盛放的時候逐漸凋零。

王少躍覺得大臨沒有到腐爛的時候,可是卻已經開始凋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他剛回到大臨的時候就發現大臨有了他在史書看見的那種情況。

可是有這些想法,是在沈均給了他一些卷宗之後。

王少躍以前覺得大臨最大的問題是外患,可是他現在覺得最大的問題是內憂。

不僅僅是盧陽王和勳貴,還是大臨的百姓。

車伕聽見王少躍不再說話,覺得也許是自己招惹到了王少躍,所以就也不在說話。於是馬車上陷入了沉默。

孔靜怡看著王少躍神色不太對,就放鬆自己抱著王少躍手臂的身體,盡力不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