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不開心這個詞她從沒有去考慮過,因為她認為這情緒不適合她去計較,也離她很遠,她更多時間都是陷入煩惱之中,特別是在成為邪魔之後,說不在意不擔心都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一個人,她背後還有一大堆人,如果自己一個有什麼差錯,那他們可能都會被連累葬送生命萬劫不復。

她一直在尋求突破口,同時也為那糾纏混亂的感情而焦躁不已。

沒人知道她平靜的表面破開來是如何的混亂如麻。

卻忘記了她還有一直最知人心的夢妖,能輕易挖掘出人心底深處的東西。

開心嗎,難道之前她其實是樂在其中?這不是太可笑麼,她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主人,不是這樣的,雖然很多時候你都沒帶我們,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得到,無論主人如何的焦躁不安,但每次他們一出現,他們的接近都會讓你打從心底的放鬆,哪怕是最鬧的第五呈風,你也總是縱容著,因為你其實從他們身上得到了安心和喜悅,只是你潛意識不去發現。主人,雖然我不瞭解,但我總覺得你好像潛意識中在逃避什麼,害怕什麼,以至於無法做決定,若即若離,放不下,又不敢拿。”

“我不敢更深的去挖掘主人的魔結所在,我總覺得你的心底好像困著什麼,導致了你的魔結衍生出來。”

璃悅呆呆的站在原地,夢妖的話便如一聲聲響雷一般。

她不斷的回憶過往,卻發現好像一切真的有跡可循,明明期待他們的接近,渴望別人的關心,不止是他們,還有家人,所有關心她的人,但心底卻好像總有一層隔閡,總不敢徹底接納他們的關心,付出自己的感情。

是的,不敢。

不是不想,竟然是不敢,為什麼不敢,她在逃避什麼?

如果說對於愛情上,她以前總以曾經受過情傷為藉口,可她曾經也想通了,所謂的情傷也許只是對背叛的失望而已,因為她已經記不清楚那所謂的愛情原貌了。

明明對卓凜然動了心,明明決定接受他,卻只給了他不確定的承諾,甚至在他說留在天界的時候反而是鬆了口氣。

她現在也不明白了,明明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但為什麼不敢。

“主人?主人!主人……”

耳邊恍惚有什麼在叫,但璃悅已經聽不清,她覺得現在靈魂好像離體,飄蕩在空中沒有定點,腦中一片空白,卻又有很多混亂的影響,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都一晃而過。

迷迷糊糊間,眼前有是一片無盡的黑,迎面吹來的海風很冰冷,黑色的水讓她壓抑而第一次產生了恐懼。

樹上本還鮮亮殷紅的果子已經成熟,她有些恍惚的低頭,手中正拿著一串果子,口腔裡還彌留著奇怪的味道,有點苦,有點澀,明明味道那麼香甜的果子,卻是這樣難吃。

她想丟掉果子,卻發現意志不受自己控制,身體也如此,另一隻手不斷摘著果子往嘴裡丟,一邊咀嚼一邊吞嚥,如同入魔一般吞吃這些果子。

她不知道到底吞吃了多少,眼前原本一片片紅點已經消失了許多,剩下濃密的黑。

肚子就像一個無底洞,這麼多的果子,除了口腔中還殘留著那奇怪的苦澀味道外,並沒有其他異樣的感覺。

直到眼前所能看到的紅色都消失在她口中後,身體才停止了瘋狂的採擷。

似乎終於得到了身體的掌控權,她立刻站起身,捂著嘴巴,忍耐著嘴裡的苦澀,環顧四周,她迫切的想要逃離這裡,她不想再待下去了,這裡讓她恐懼。

可她才站起來,卻突然發現腳底下原本穩若磐石的大樹竟然在緩慢的下沉,黑水水線不斷升高,壓抑的恐懼在她心裡交織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網,如同一個天地牢籠。

她想掙脫,可是找不到突破口。

耳邊又出現了那溫柔而霸道的聲音,這一次,她感覺很明顯,雖然不知道那聲音中的內容,但她怨恨這個聲音,不,或許該說怨恨這個聲音的主人,那種恨意便如腳下的黑水,濃得看不到盡頭,透不過氣。

她用力的捂著耳朵,不想去聽那個聲音,腳下的樹木已經完全進入水中,黑水滿眼到了腳背,冰涼刺骨,讓她的理智慢慢清晰起來。

身體在不斷下沉,耳邊的聲音卻隨著身體的下沉而變得縹緲起來。

她慢慢的放下手臂,不再掙扎,任由著身體被冰冷的黑水吞噬,彷彿只有這樣,才能隔絕那讓她怨恨而又恐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