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千年如一日,彷彿只有夜晚。

魔宮之中,又是一番劍拔弩張,魔皇氣得臉色發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那也不知道繼承誰執拗性子的兒子,那一根通到底的神經讓他慪得想吐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兒子三番五次結仇結怨,讓兒子背離自己,但事實總是在重新整理他的接受能力。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去管兒子和那個人類修真女人的事情,反正以他們這樣的情況,未來如何還說不定,再說,那女子修的是昇仙道,仙魔本是敵,到時候一旦雙方飛昇,都要面對陣營對立的考驗,能不能走到底還是兩說,未來還漫長,生命也是永恆,他乾脆就放仍他去嘗試,讓他嚐嚐教訓。

可現在,這個女人,不止變成了邪魔,而且還和龍族的後人訂立了本命伴侶契約,這死小子卻還拗著性子不肯放手,這是要鬧哪樣?

先說這女子現在的邪魔身份,那就是六界為敵的存在,任何一界,任何修者遇到都是得而誅之,何況這女子才轉化為邪魔,力量便如此強橫,一旦被發現,肯定會引去各路人馬的抹殺,兒子若跟在身邊,肯定會被連累,雖魔界不懼其他界,但圍剿一派中,魔界也是其中之一。

二來,那女子已經和龍族後人訂立本命契約,龍族繁育能力低,成員數量稀少,所以龍族選取伴侶上都有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成為伴侶的兩者,雙方必須訂立永恆的同等本命契約,性命相交,同享,不同生,卻定會同死,而且訂立者必須對對方絕對的專一,若有背叛之心,契約之力便會立刻施以懲戒,輕者修為盡廢,重者神魂俱滅。

雖然從這女子身體中看來,是對方單方面訂立契約,只要女子不回應契約,除依然同命外,感情上不需遵守絕對忠貞,但難道這小子想去當第三者不成,這兩人已經註定是不能分開的,難道他魔界堂堂的魔太子要給一個邪魔女子做夫侍,而且還不是唯一。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放不放?”

對於父親的逼問,第五呈風漠然和他對視,眼神堅定,“我還是那句話,不可能放棄。”

“好,很好,既然如此,老子也不逼你了,但你給老子聽好,從今天起,你不再是魔界太子,今後,你的任何舉動,都和魔界無關,或許再見,還會為敵,到時候,魔界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好自為之,人一醒,便滾吧,老子不想再看到你。”

說完,也不再理會第五呈風那震驚的表情,冷哼一聲,漠然轉身,負手離開房間。

卓凜然站在床邊,有些複雜的看著不遠處呆呆站著的第五呈風,抿了抿唇,側頭看向床上小小的女嬰。

他沒資格勸他什麼,因為在感情上,他們是對立的,沒有立場勸服誰,安慰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因著若是位置互換,他也會和第五呈風做出同樣的決定來,而魔皇的決定,也無可厚非,這事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誰的選擇。

第五呈風沉默的在窗邊站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稍稍吐出口氣,閉著眼睛,抬頭抿著唇,深深的吸了一口。好一會才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床上小小一團如粉面兒的嬰兒,神情落寞而複雜。

少頃,門被輕輕敲響,不待裡邊的人開口,便被推開。

魔後抬腳走進來,揮手關門,目光落到床邊沉默的兒子身上,又看看床榻上如今造成她們一家離散的罪魁禍首,無奈的深嘆了口氣,雖知道並非這女子的錯,但卻還是會忍不住多生怨懟。

“母后。”第五呈風抿著唇,微微垂頭,眼中帶著幾分歉疚,他知道,他的任性,傷了父母的心。

魔後深深嘆息,走過去,把托盤放在桌子上,掀開黑布,黑色金絨布上,是一個拇指大,扁平的八邊小木塊,上邊似乎繪畫了一個繁複的圖紋。

第五呈風在看到這東西的時候,又是一愣,隨後唇抿得更緊。

“這東西,想必你很瞭解,給她戴上吧,至少能暫時遮掩邪魔之氣,不要怪你父皇,他那傢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況且,他也有他的立場。”

“……我知道。”第五呈風接過東西,聲音有些沙啞,拇指摩挲著那小小的木塊,沉聲道,“代我向父皇說聲對不起。”這小木塊,他自然是認得的,因為這是父皇的三件本命法寶之一,而且還是最重要的一件。

抹除本命法寶上的靈魂印記,可見會被如何反噬,他知道,這是父皇婉轉的幫忙,有這件法寶,至少他們危險的道路上,能多幾分生機。

魔後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兒子,拍拍他的後背,再放開,側頭看了眼床上的嬰兒,還有一直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卓凜然,眼神複雜,無奈搖頭,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也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