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曬的稻子早已破壞得凌亂不堪,毫無勘檢意義,衙役們在陳鳶的要求下,將晾曬的稻子掃成堆,裝在了籮筐裡。

院壩終於騰出了空地,衙役們過堂屋而不直視的繞去了別的房間,找出了六張竹編涼蓆,一一攤開擺在夯實的黃土壩子上。

考慮到衙役們的接受能力,陳鳶也沒為難他們,“膽子大的衙役來兩個抬屍體,其他衙役就用杆子和床單支六個棚子,擋一擋太陽。”說完,便指了指著地上涼蓆。

早就麻了的馬力,選擇了身先士卒,“我來吧。”

剩下的衙役也不是沒有看過屍體,但屍體碎成這樣一大堆的,他們當真沒見過。

你看我、我看你,無形的皮球在大家眼神間被踢來踢去。

最後還是於全點了名,“孫阿牛,你和馬力一道,去屋裡拿張結實的床單抬屍體。”

“好。”被點了名,孫阿牛也認命,沒有拖泥帶水的違抗命令,拉著馬力的手,往他身後一躲,把馬力頂在跟前就往屋裡挪,“馬哥,你可得讓我緩緩,別讓我一眼就看全了。”

“你這膽子也沒比水笙大多少,看看人家陳仵作,在屋內呆了那麼久,也沒見害怕。”

孫阿牛一害怕,話就多了起來,“陳仵作簡直司刑天神下凡,魑魅魍魎皆退散,兇手花樣百出的手法在她眼裡猶如笑話,她一眼就能看穿,我等肉體凡胎哪敢和她那鐵膽相比。”

陳鳶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唯熟練爾,“別墨跡,先進屋適應適應,就我們三人捯飭,也不知得忙到什麼時候。”

也不是陳鳶心疼衙役,捨不得他們進來接受薰陶。

而是她要保護現場,不能讓衙役們一窩蜂進堂屋來搬屍體,她擔心這些屍體上被摘下部分不小心被他們踩壞了。

在屋內就分揀好,抬出去直接就能拼湊了。

如果不管不顧全讓他們搬出去,又有什麼意義。

現在能說話了,陳鳶也沒扔掉手寫本,摘下手套後,在上面畫了一張案發現場速寫。

“馬力、孫阿牛,我們採取就近原則,先把離門檻最近的這一具屍體搬出去。”陳鳶朝兩人指了指董劉氏的屍體。

“劉晏淳,你在一旁看我怎麼一一登記屍體部位。”

“好的,師姐。”劉晏淳今兒是當真乖巧聽話,沒有搞事情。

接下來,馬力和孫阿牛在陳鳶的指揮下,一一將屍體裹在床單上,搬去外面涼蓆上擺放好。

忙到太陽落山,兩人才把屍體全部搬了出去,這會子,支離破碎的殘肢終於在涼蓆上各歸各位,拼湊成了完整的屍體。

雖然又累又害怕,看著成果,馬力和孫阿牛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們又突破了自己。

這時候,村長頂著陰風從門口擠了進來,夕陽西下,沒了白日裡的烈日照耀,他只覺得院內寒意更甚。

“六口棺材已經運到村裡,現在就抬進來還是……?”董村長為了儘量避開地上涼蓆上的屍體,又不敢平視衙役,只能哈著腰仰著頭,看起來也是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