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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玄北城外。

南宮霖一直等到後半夜,也沒見任何人前來赴約。

“不會有人來了。”嶽梅拄著柺杖從一棵大樹後面走出來,聲音沙啞。她當初在望鄉山被顧泠砍斷了右腳和左手,雖然安上了鐵手鐵腳,但並不好用。尤其是腳,走路若是用力就會很疼,所以她如今總是拄著一個柺杖借力。

南宮霖面色幽寒,面向玄北城的方向,一言不發。

嶽梅冷哼,“你那師父和徒弟又不是傻子,你女兒在蘇涼和顧泠家裡,他們知道你抓不走。你還信誓旦旦跟涼皇說可以幫他把司徒靖抓回去,話說得太滿了。”

南宮霖轉身,冷冷地看向嶽梅,“你在諷刺我?”

嶽梅冷哼,“你想多了。我們要做的是同樣的事情,我這副模樣就是被顧泠害的,我比你更想讓他們失去一切不得好死!涼皇交代過,不管成不成,都讓我們去找墨尊主,聽他差遣。走吧。”

“那位到底是什麼人?”南宮霖問。

嶽梅搖頭,“收起你的好奇心,那對你沒好處。不要以為武功高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墨尊主的本事,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況且,你的武功墨尊主未必看得上,他手下比你武功高的多得是。”

南宮霖面色扭曲了一瞬,但並未反駁嶽梅的話。

南宮霖和嶽梅在天色將明的時分按照司徒勰給的指示,找到了南平城中一處不起眼的民宅。

進去的時候,南宮霖默默地落後了嶽梅半步,讓她走在前面。

“來者何人?”攔路的是個年輕男人。

嶽梅很客氣,“我們得涼皇指引,來拜見墨尊主。我姓岳,跟墨尊主是故交了。這位姓南宮,是顧泠和司徒靖的師父。”

“在此稍候。”年輕男人轉身進了房間,不多時就出來,指了一下南宮霖,“主子讓你進去。”

嶽梅面色一僵,覺得丟了面子,但也不敢發作,就在院中冰涼的石凳上坐下,把柺杖靠在了石桌上。

南宮霖進門那一刻,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忐忑。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懼怕什麼人了,但這位尚未見到的神秘人,卻讓他很忌憚:因為司徒勰的態度,以及嶽梅所說的那些話。

房中點著一支紅燭,南宮霖起初沒看到墨巖在哪,直到聽到窗邊傳來蒼老的聲音,“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教顧泠武功的?”

南宮霖心中一驚,視線落在墨巖身上,只覺得他彷彿跟這房中幽暗的光融為一體,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般,沒有活人的氣息。

“嗯?”墨巖再次發出聲音。

南宮霖回神,語氣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恭敬,“從他八歲開始教他武功。但在那之前就見過他,因為他的母親司徒凝是我的好友。”

“坐。”墨巖指了一下房中另外一個位置。

南宮霖落座,紅燭就在他旁邊,映照著他的臉,但從他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墨巖的臉。他莫名感覺到了壓迫感。

“他是什麼樣的人?”墨巖再次發問。

南宮霖愣了一下,“顧泠嗎?他是個……本事很大,但淡泊名利,看似冷情,實則善良重情義的人。”

這是南宮霖下意識說出口的真心話,但說完就有些後悔,因為這明顯是在誇顧泠。但他又十分厭惡顧泠。

“他小時候什麼樣?是否與尋常孩童不同?”墨巖問。

南宮霖心中犯起嘀咕。來之前,他可沒想到,這位墨尊主居然對顧泠這麼感興趣,先讓他進來也是因為顧泠嗎?

“是想不起來了?”墨巖問。

南宮霖神色一正,“顧泠從小就與尋常孩童不同,格外冷靜理智,有時候看他的眼睛,根本不像個小孩子。且他異常聰明,悟性極好,學什麼都很快。”不確定墨巖的意圖,南宮霖選擇說實話,避免給自己招來麻煩。因為很多事不是隻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