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和阮宓通完電話,陳知壑更睡不著了。

他不是一個善於處理感情的人,前世如此,現在還是。

實在睡不著,陳知壑穿上衣服,準備下樓走走。

下樓,步入庭中。

讓陳知壑詫異的的是,陸采薇居然也在。

坐在天井處,仰頭望著天空,月光傾灑在身上,陸采薇宛如月下神女。

“睡不著?”見到陳知壑,陸采薇笑了一下,問道。

陳知壑點了點頭,說:“確實睡不著。”

“坐。”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陸采薇點頭道。

陳知壑坐下,看著庭中如積水空明,不禁念起了那句古文:“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

陸采薇聽完,輕聲一笑:“你我可不是閒人。”

陳知壑嘆了口氣,說:“我確實不是閒人,是羈客。”

陸采薇問:“為情所羈?”

陳知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頭頂的月亮。

陸采薇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說道:“大多數人的煩惱,其實不過是道德和慾望在作祟,好和壞都不夠徹底,然後它們在內心撕扯,所以才有了煩惱。”

陳知壑問:“那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陸采薇搖頭一笑,說:“至少,不算是壞人吧。”

陳知壑咀嚼著陸采薇的評價,朝她拱了拱手,說:“多謝。”

陸采薇也有樣學樣,對著陳知壑拱手道:“客氣。”

隨後兩人都笑了起來。

收斂笑容,陳知壑問:“何以解憂?”

陸采薇開玩笑似的說:“唯有杜康?”

陳知壑搖頭,說:“酒不行。”

見陳知壑拒絕,陸采薇也不強求,指了指隔壁的酒吧,問:“那就去坐坐?”

陳知壑說:“我不喜歡太吵,這裡就挺好。”

陸采薇笑道:“那你為什麼還能給他們寫歌?”

陳知壑知道她說的是《漠河舞廳》,搖頭笑道:“那只是個巧合。”

陸采薇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想了想又說:“倒是真沒看出來,你居然能夠寫出那麼多好聽的歌。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這一首。”

陳知壑問:“為什麼?”

陸采薇說:“你寫的那幾首歌,都挺好,但是唯有這一首歌裡的愛情做到了知行合一。愛情,喊口號的人太多了,但是倘若三年五載都能說成一輩子,倒也不算什麼稀罕。”

陳知壑有些驚訝地看著陸采薇,她這思維角度倒是有夠刁鑽的,這一點他可從來沒想過。

想了想,陳知壑問:“知行合一…你喜歡陽明心學?”

陸采薇看著陳知壑,有些欣喜道:“看過一些,你也喜歡?”

陳知壑笑了一下,說:“看來是同道中人,有何心得?”

“心得?”陸采薇歪著腦袋,看著陳知壑,悠悠道:“要說心得,目前最大的心得估計就是——心外無物,而你不在心外。”

看著陳知壑一臉無語的樣子,陸采薇掩嘴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