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你給我說,孃家突然有事兒,需要連夜回去是吧!”豐慶雙手擰巴著他的旱菸杆,依舊是面無表情,扭頭問他媳婦兒。

“本來就是孃家突然有事,聶一倩胡說八道,看見我生得出兒子,自己生不出來,故意過來汙衊陷害我的。”豐慶嫂子雙手叉腰,語氣中帶著那麼一點嫵媚與委屈感,無所畏懼的說道。

“聶家大姐兒,你看,你嫂子現在已經當面給你說了,官爺過來收你家開牆稅這個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你誤會我們家春花了。而且你拿著燒火棍追打官爺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官府的人能是我們想打就打的,你也太不懂事了點。

即使要我們的命,也得給他,何況就收你一個開牆稅而已。我也不想多說你的這個行為有多麼的不對,這個事兒就此打住。你說你嫂子這些話我也當沒聽見,不跟你計較了,天寒地凍的,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豐慶把已經熄滅的旱菸鬥在腳底板上磕了一下,準備重新裝菸絲,反過來非常嚴肅的警告道。

“呵呵!”聶一倩嘴角一歪,冷冷一笑。心裡琢磨過味來了:“原來這家人都是這一個德行。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永遠也治不好一個人的紅眼病。我還成了豬八戒的釘耙被倒打一耙。”

“豐慶大哥本來以為你是一個知世明理的人,今天你都這樣說了,以後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聶一倩感覺今天就不應該來找豐慶說這個事兒,簡直重新重新整理了她的三觀。

“你做的事情本來就不對,我覺得我媳婦兒這件事情做得非常正確,你還是回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豐慶不耐煩的透過門縫瞟了一眼聶一倩。

“不管官府的人做的對不對,都要一味的服從。這種為奴為婢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紮根在他的腦海裡了。他媳婦永遠是對的,別人永遠是錯的,一味的沒有原則性的袒護。難怪豐慶嫂子會如此的專橫跋扈。”聶一倩腦中突然明白了過來。

“哼,我呸!就你一個嫁不出去的玩意兒,招一個病秧子、軟腳蝦進門的東西,家裡依然沒有一個能撐腰的男人。肚子裡跟餘氏那玩意一樣,半個子兒也沒蹦出來,能拿我怎麼辦?”豐慶嫂子撇著嘴,譏笑道。

聶一倩透過門縫對著豐慶嫂子詭異一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他家大門。

左鄰右舍扒在牆頭聽牆角的,又紛紛把頭縮了回去。

“哼,以為招了一個病秧子、門都不敢出的男人就萬事大吉,一樣是被左鄰右舍瞧不起。還妄想在我家男人跟前,對我說三道四,太自不量力了。我家男人大度不跟你計較,你還真把自己當跟毛了,妄想給我使絆子。

我不會就此罷休的,非把你這不守婦道的東西送進牢裡不可,與你做鄰居就是對我的侮辱,整天只會礙人眼球,招惹事端,我看你們家還是趕緊捲鋪蓋走人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給我們街坊鄰居招來災禍。跟你爹一樣,都是個短命玩意兒,剋死爹孃,說不定過幾日,就把你家招來的那個來歷不明,一窮二白的男人給剋死了,整個一個晦氣玩意兒。”豐慶嫂子右手叉腰,揮動左手,暴跳如雷,惦著腳尖兒,對著聶一倩的背影繼續謾罵著。

“得了,天寒地凍的,趕緊回屋吧!以後小心點這個聶家大姐兒,一個不守婦道的玩意兒,少跟她纏嘴,不用跟她說那麼多廢話。”豐慶吸了一口他的重新點燃的旱菸,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聶一倩覺得今天登門找豐慶說這個事情,是自己做的最糟糕的一件事。

“小娘還說他是個熱情明理的!左鄰右舍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堅持和平共處。

可是人家根本沒有把咱當回事兒,打心眼裡面看不起我們。知人知面不知心,日久見人心,事前見真心。永遠不要憑自己的猜想去評價一個人。”

“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小心一點兒。昨天你對我做這個事兒,不要以為聲音高,謾罵就能完結的。既然你們那麼喜歡交賦稅,縣太爺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相信左右鄰居都聽見了,到時候交賦稅的時候千萬不要掉鏈子,我們可都看好你們家了。單獨為你家量身定做的出門稅,可千萬要不負眾望!”聶一倩冷笑著,不快不慢,一字一句,聲音不高不低瞟著豐慶嫂子說道。

“聶一倩,你想幹什麼?”豐慶嫂子一下子慌了神。豐慶轉身離去的腳步也微愣了一下,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那是不是個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雙肩抖動了一下,手上的汗煙吸著味道也不對了。

聶一倩沒有搭理他們,轉身大步離開。

“怎麼樣了?”劉氏急切的問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豐慶反過來說我不守婦道,他媳婦兒做的都是對的。”聶一倩嘟著嘴有些氣憤的說道。

“啊!沒想到豐慶這麼不明事理。一直覺得他家就風慶嫂子是個不講武德的,沒想到一家子都是這東西。”劉氏氣憤又氣餒的說道。

“小娘把大門關上!”

“哦!”

“砰!”

“其實仔細想想,老爹還在的時候,第一次遭人搶劫,左鄰右舍不都是冷眼旁觀嗎?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一個明事理,熱心腸的人呢?”聶一倩回到堂屋,坐在凳子上,手指頭敲打著桌面,皺的眉頭,自顧自的分析道。

“還是你說的有道理,我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劉氏臉色萎靡的坐在聶一倩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