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一倩拿起細針,環顧四周,想起藥鋪抓藥的櫃檯上有一塊兒鎮木,大小剛合適,就疾步走了出去,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三二下的就把針尖給弄彎了。

“趕緊把線與針放開水裡煮一下,然後找個乾淨盤子給我裝上,拿出來。我現在去用皂角洗手。”

葛郎中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

“這神婆還真準備把他的肉給縫起來呀!”

“誰有沒有辦法把他傷口附近的頭髮給剃了?”

“這怎麼能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還沒有聽說過能剃人家頭髮的。”

“那就等著讓他死吧,頭髮重要還是命重要?命都快沒了,頭髮留著有啥用?”聶一倩怒斥到這些人對頭髮的愚昧感情。

“何況頭髮以後還會長出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要命還是要頭髮?”聶一倩準備撒手不管了,站起來就要起身出藥鋪。

“啊,上仙,你別生氣,沒有別的辦法啦!”

“別的辦法就是你來救他。”聶一倩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頭上火冒三丈的說道。

“就這,我都不能保證,他一定能被救活,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別耽誤我給人看相算命的時間。”聶一倩吼著嗓子,暴躁的說道。

“仵作還需要開膛破肚驗屍,才能為人沉冤昭雪呢?不過是幾根還會長的頭髮,看得比命還要重要,可笑。”聶一倩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頭髮給拉下來幾根。

可想而知,她現在心中有多麼的著急。

兩個中等身材,身穿補丁對襟麻布短襖灰色衣服的莊稼漢子,被聶一倩的仵作還需要開膛破肚驗屍給震驚到了。

看看地上躺著的孫大頭,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後,艱難的決定到:“按你說的辦吧!”

其中面板黝黑,手腳粗大,右臉的鼻子旁有一個大肉黑字的莊稼漢子補充道:“比最後落到仵作手裡好多了。”

買酒漢子已經把燒刀子酒買回來了,遞給聶一倩。

“那你進屋去用皂角把手前前後後的洗乾淨,然後再用這個酒把你的手與剃鬍刀上上下下都擦拭一遍。時間不等人,要快。”聶一倩指著大肉黑字的莊稼漢子說道。

聶一倩是一個在家拿針都屈指可數,人家是技術高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個勉強湊合的“二把刀”。

她現在要提針上戰場了,不知道她這個“二把針”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直線都能被她縫得歪歪扭扭,長短不一的人。

聶一倩現在腦中一根筋,心狠手辣,拿起酒壺,對著傷口就是一頓澆,如園丁給草坪澆水一樣。昏迷的孫大頭毫無疑問的疼醒了。

“好疼!”

“醒了就好!”聶一倩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他只要醒來就應該死不了了。

然後拿起針線,按照她的記憶,學著外科大夫手法,手起針落。想著不就是縫個針嗎?自己一定能非常完美的搞定。

第一針手滑,加上針頭是彎的,華麗麗的就穿歪了。

“還行,傷口兩邊都穿上一點肉,就這樣吧。”聶一倩自我安慰道。

站在她旁邊的周懷安聽到,心驚肉跳,麵皮直跳。綠眉綠眼,瞪大了眼睛盯著聶一倩,心情如開了雜醬鋪子,五味雜陳。

“繼續!”聶一倩咬牙硬撐,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漢珠,掉落眼睛裡,模糊了視線。

“來個人,給擦擦我額頭上的汗水。”

周懷安立馬順手就拿起擦櫃檯的抹布,在聶一倩額頭上擦了一下。

視力重新恢復,聶一倩咬牙堅持,長一針,短一針,深一針,淺一針實驗性的,把孫大頭的頭皮當成了一塊布,慢慢的縫製了起來。

剛剛醒來的孫大頭又被聶一倩這粗暴的手法,折磨得暈了過去。

十分鐘之後,後背溼透的聶一倩,終於完成了她有生以來第一個縫合術。也是古代醫療界第一個傷口縫合之術的人,第一個把傷口當布來處理的人。

“看著都好疼。”站在一旁觀看的葛郎中眉頭隨著聶一倩的針尖一起挑動著,手心直冒汗。感覺自己的頭皮現在都開始發疼了。

一直打下手的周懷安看著聶一倩一針一針往孫大頭上穿過,手有點發抖,擔還是堅持著用抹布給聶一倩擦額頭上的汗水。

縫完,聶一倩才想起一件事情:“好像忘了給他打麻藥了,也不知道他被疼死了沒有,還有氣沒有。”聶一倩趕緊把手伸到孫大頭的鼻底下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