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的弟弟,也為了她自己,所以她一定會打這個電話。

“你好,鍾sir,我是阿方的姐姐。”

“你好,陳太,不知你打來,是以私人的身份,還是以布政司長官的身份呢?”

“現在是午餐的私人時間,打這個電話的人,只是想要幫自己弟弟,化解誤會,解決矛盾的姐姐而已,不會涉及其它事情。”

“ok,陳太,你可以繼續說下去了。不過,有一點要說明,我和你弟弟之間,並不是什麼誤會。你也應該清楚,搞垮兩大社團的功勞,代表著什麼?可以說,未來的幾年,即使我什麼都不做,也足夠我在五到六年後,坐上警司,甚至高階警司的位置。這可不是簡單的一句誤會!”

“我知道這次阿方有錯,導致鍾sir的計劃失敗。但你也清楚,阿方只是恰逢其會,發現了線索而已,在他想要動手前,我已經阻止了他。真正動手的人,並不是他。”

“那有怎麼樣?難道就因為子彈沒動,而是槍將它射出去,子彈就無辜?沒他想要找我麻煩,想盡辦法去查,政治部那群白痴,怎麼會得到訊息?最多不超過一週,不超過一週,我的計劃就會成功。都是因為你的弟弟和政治部,一切都付諸東流。你認為主犯,從犯,還會有什麼分別?”

“當然會有分別,一個是無心,一個是有意。一個懸崖勒馬,一個一意孤行。佛家也有說過,放下屠刀……”

“不好意思,我不信佛。反而很欣賞儒家的那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鍾sir,這樣固執的話,只會多一個敵人!”

“只有幾句好話,全無實際的朋友,又有什麼用?”

“至少保證不會腹背受敵,少很多麻煩!”

“如果怕麻煩,我又何必搞那麼多事?瞭解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度量,睚眥必報。給我帶來麻煩的人,她的麻煩也不會少。大家守規則的玩法,我會玩。不守規矩的玩法,我也不差。”

隨著鍾維正不讓分毫,針鋒相對的話,電話那頭的陳方安太沉默了幾秒後,才再次出聲,道

“鍾sir,我無意讓大家成為敵人。我只有這一個弟弟,我只想要他平安。如果鍾sir能夠高抬貴手,作為朋友,我很願意在能力範圍內,幫朋友解決一些小麻煩。”

聽到達到了想要的效果,鍾維正的語氣也不再尖銳,輕笑著,道

“可以理解,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高抬貴手,有些嚴重。其實你可以聯絡一下方處長,他也是一位,像你一樣願意幫朋友解決一些小麻煩的人。”

話出,人意會,不必再多說什麼。

陳方安太只說了一句好,有空再聯絡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去和方世和談條件去了。

當然,條件並不可能太過分!能夠談成什麼樣?拿到多少好處?還要看方世和的返回了。

應付完陳方安太,鍾維正又和十三妹聊了幾句,說明不必見陳浩南他們,接受對方的感謝,還有就是約好明天在駱駝的靈堂外見面。

而後,便攬著波子,從後門離開了。有見陳浩南他們,接受兩句恭維,感謝的時間,還不如和波子在床上肉搏。

讓十三妹帶人去支援陳浩南,是為了明天的計劃。救小結巴,是為了彌補“前世”的一點缺憾,誰又沒為小結巴的死,惋惜過呢?

人家的馬子,又不能上,要那幾句乾巴巴的感謝,又有個屁用?

……

1995年10月20日,陰,陣雨,錦田圍水尾村外空地,大大的黑幔樓牌,高掛浩氣長存,下書德高望重,再向下看,就是駱駝半人高的遺像了。

此時也不知天公是作美,還是不作美?天上雨絲簌簌而下,許是為駱駝的冤屈,不公。許是為人間鳴不平,劣跡斑斑之人,卻有如此場面,如此之多的人,趕來相送,想要攪散,驅離。

不管因為哪一個,和在場的古惑仔一樣倒黴的,是外面守著的警員。

鬍鬚雄感覺自己很倒黴,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明明是九龍城警署反黑組的人,卻被派來了元朗,監視,拍攝東星駱駝的葬禮。

而且還每時每刻在提心吊膽,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他那位老朋友,同屆警校的校友,做了什麼。還有他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扮演了什麼角色。

尤其是從鍾維正帶著灣仔反黑組的人出現後,望向他似笑非笑,飽含深意的眼神,更是讓他如芒在背。

要不是下屬的提醒,差點都忘記了上前敬禮,問候。雖然整個過程,鍾維正的臉上一直帶著笑,語氣平和,態度也沒有任何異常。

但鬍鬚雄卻還是感覺到那種直刺人心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草草了問候了一下,遠離鍾維正之後,鬍鬚雄才心有餘悸的打了一個寒蟬,躲進車內,連抽了三根菸後,才算平靜下來了一些。

他的表現,自然全被鍾維正看在眼中。不過也只是微微露出嘲弄的笑容,倒不是嘲笑對方的反應,而是嘲弄對方,既然膽量不大,為什麼就學不會謹慎呢?

但凡謹慎一點,也不至於口無遮攔,隨便將警隊內部的事物,說給外人聽,搞成現在這副局面。

也搞得提前終止了自己的前途,事業。

至於為什麼會終止,正走過來的十三妹他們,就會是引子,導火索。

抽完煙,剛下車的鬍鬚雄,便順著下屬好奇的目光,望向鍾維正那邊。看到的是鍾維正在和缽蘭街的十三妹,葵青的韓斌,以及屯門的恐龍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