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認得這種植物,這是一種草藥。

而且,她之前不久,剛剛見過。

在太子妃的藥渣裡。

“你是怎麼覺得這東西不對的?”南昭雪問。

季婉娘抿唇說:“最初的時候,民女聽太子妃的話,悄悄觀察莊子,沒有過多靠近,但後來,民女養的幾隻流浪狗不見了。”

“王妃容稟,冬天冷,幾隻流浪狗也沒有處去,民女可憐它們,就經常拿些剩飯喂喂,是以,它們到時候就會到民女家附近來。”

“後來,有一隻狗不見了,起初民女沒有在意,之後在莊子附近,又看見兩隻狗跑進去,那天之後,那兩隻狗也沒再來。民女想,八成是被扣在莊子裡了。”

南昭雪聽著她說,猜測狗被扣住,應該不是被莊子上養了,而是殺了。

果然,季婉娘說:“狗是被莊子上的護院殺了吃了,民女心裡不好受,卻也無計可施,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民女感覺到了不對。”

季婉娘吞了口唾沫,手捧著茶杯微微收緊:“轉過天來,莊子就抬出兩名護院,說是突發疾病暴斃。”

南昭雪眉心微跳:“暴斃?”

“正是,”季婉娘深吸口氣,“民女悄悄打聽,確定那兩個護院就是吃過狗肉的,而且,我還跑去村外的荒墳看了,那兩人七竅流血,而且身上有不少抓痕。”

南昭雪目光微深,季婉娘一個姑娘家,跑去荒墳看屍首,膽子很大,也說明她一腔赤勇,不畏任何艱難。

看來,當初她沒有看錯人。

“王妃,”崔嬤嬤忍不住開口,“老奴有一個疑問。”

“儘管說,”南昭雪點頭。

她對這個社會的制度,以及一些規矩習俗,並不是特別清楚,也許她忽略的,正好能被崔嬤嬤她們注意到。

崔嬤嬤對季婉娘點點頭,溫和道:“姑娘辛苦了,老奴只是想問,一般莊子上的護院,都是請的信得過的人,以防監守自盜,所以多少都和管事的,或者莊子主人有些關係。”

“正是,嬤嬤所說極是。”

“可為何,方才姑娘說,那死去的兩名護院,是被埋在村外荒墳?理應迴歸他們家的祖墳才對。”

季婉娘眼底幽深:“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點。

我起初看到他們的屍首時,就覺得不對勁,但看清他們的模樣時,就更覺得不對,就是剛才嬤嬤所說的這個。

我認得他們,他們是鄰村的,而且與劉海忠的關係不錯,是他的什麼遠方表兄弟。

我跑去鄰村打聽,這才聽說,是劉姑姑花了錢,給他們請人超渡過,還說,他們之所以暴斃,是因為身上有因果,若是埋入祖墳,只怕會連累全族。”

連累全族,這可是很嚴重的,就算是家裡人不怕,全族的老少也不會同意。

南昭雪看著那株植物,思索著季婉娘所說的話。

恐怕,連累全族是假,要想掩蓋他們死去的真相是真。

若是一把火把屍首燒了,一是麻煩,起火冒煙也許更會引人注目,二是萬一家裡有心眼多的,難免會扯出別的。

倒不如干脆說什麼因果,連累全族,說得邪乎一些,其它人只會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誰還會去問?

真是好心機。

季婉娘繼續說:“民女越發覺得此事不對,所以,就沒有按王妃的吩咐,把家裡的老人安頓好,就去了莊子裡幹活。”

“進入莊子以後,民女才得知,在那兩個護院之前,還曾死過一個佃戶,那個佃戶年近六十,孤身一人,吃住都在莊子上,劉姑姑不給他工錢,只給兩餐,他就住在後面的破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