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凡愣了一愣,笑著點頭。

漢子唉聲嘆氣道:“我兒子也是個讀書人,過了縣試,但府試參加了好幾次都沒有過,天天對著家裡人發牢騷,說什麼皇帝昏庸,百官皆是佞臣,前些年去了隔壁北平國參加科舉,說是要我們等他衣錦還鄉。”

說到這裡,漢子哼了一聲,帶著些怒意道:“都這麼多年了,音信全無,恐怕早就忘了家裡還有老兩口了!”

北平國...能比西寧國好到哪去啊?而且府試都沒過,多半還是自己能力不足的問題....張子凡在心中腹誹,嘴上卻安慰道:“或許是政務繁忙,路途又遙遠,暫時還回不來呢?”

“他人回不來,寄一封書信總可以吧?”漢子一直抱怨著,張子凡都是笑著安慰,但是從言語之中,張子凡發現,這位漢子的怨氣都只是在自家兒子身上,對於讀書人,好像沒有那麼多的怨氣。

於是張子凡試探道:“西寧國的科舉路確實不好走,令郎又是為何會走儒生的路呢?”

“那肯定是我讓他讀書的啊。”漢子看了張子凡一眼,似乎是有點奇怪他為什麼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在這世道啊,要麼就當那神仙,要麼就是當官,只有這兩樣有前途,神仙當不了,那就只能當官了。”

“再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算當不成官,多讀讀書總不是壞事。”

奇怪,竟會如此偏袒儒生,與之前那小鎮裡夥計的態度截然相反啊,難道這宣城真是如此特別?張子凡在心中暗道,點頭稱是。

聊著聊著,張子凡便已用完了早飯,結賬之後隨口問道:“聽說這附近有個道觀,我想去參拜參拜,掌櫃的可方便給我指指路?”

漢子聽了後先是怔了一怔,隨即惋惜道:“公子來晚了,往西走幾個街道確實有一個道觀,但那個道觀前幾日剛剛被官兵封了。”

“被官兵封了?”張子凡皺起了眉頭,“有說明是什麼原因嗎?”

“沒有,官府辦事從來都是這樣,不會和下民交代什麼的。”漢子搖頭道:“就好像前幾天突然說刺史大人被捕了,也沒說是什麼原因,只是說很快便會有新的刺史調過來。”

張子凡心情一下子激奮了起來,“刺史大人被捕了?可知道關在哪裡?”

“這我哪知道?”

“只是可惜了,那崔刺史是個難得的好官,你說他好端端的到底犯了什麼事呢?”

付完了錢,張子凡走出了餛飩鋪,這一頓早餐吃得可以說是物超所值。

清晨時分,太陽躲在了雲的後面,空氣溼潤,彷彿整個世界都瀰漫著一層薄霧。

一路走到道觀門前,幾隻飛鳥停在高牆之上,巨大厚實的門前貼上了封條,僅僅被封了幾天,此處就如同好幾年沒有住人了一般,給人一股蒼涼之感。

張子凡仔細地觀察著,目光停留在大門兩邊貼的門神上。

初看沒什麼不妥,但以修士的視角細細觀之,則會發現些許的不對勁,兩張門神彷彿失去了原先的明媚光澤,變得十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