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許我動手,一記也不曾上身,太便宜了這廝。"陳希真回身坐在懶椅上,看看女兒,做出面孔,大聲道:"恁的高興!

闖出這般大禍來二我被你害死了!"說罷別轉臉去一麗卿叫起屈來,道:"爹爹了你彼時不看見那廝囉唣的形景!

口裡放出來的屁還聽得?不由我不動氣了且我不過推了他一把,他便叫人捉我,你想如何忍得?

"希真道:"是便是了,如今我再三賠話,他那肯幹休,高太尉得知,早晚便來生事。

怎好?"麗卿道:"怕他怎的!便是高俅親來二我一箭穿他一個透明窟窿了"陳希真道:"嘖,嘖個嘖!

說得好燥脾。我問你下你活了這幾歲,吃你白射殺了幾個人?年紀十八九了口說出話來同小孩子一般瘋頭瘋腦的,"麗卿道:"殺了他不過完他一命,值甚麼!

"希真道:"你捨得命口我須捨不得你。我年過半百口只望著你將來得個好女婿。

我便有靠,你說出這話來,兀的不教我傷心?如今沒甚了不得,只拚著把你攮與他,我怕不太平了?

你想,這事我怎忍心下得?"麗卿停了半晌,道:"女兒倒有條計。

"希真道:"甚計?"麗卿道:"三十六計上走為上計。何不投奔一個去處,爹爹領孩兒去避了。

事到其間。也說不得。"希真道:"我兒,計怕不妙,只是走不脫上高俅那廝掌握兵權,五城三十三門兵馬、八十萬禁軍,盡在他手,他同我作對。

插翅也難飛,你可記得二凡是被他害的人,只走脫了一個王進個其餘那個走得脫?

你講動武一那林沖何等好漢,被他顛倒得有家難奔了有國難投。他只同你文做,把王法當圈套用,那裡防備這許多?

古人說得好:覆巢之下下那有完卵;權臣煽威,人無死所了我的兒,我不忍舍了你,我同你性命不知怎的,想走那裡去?

"麗卿起先嘴硬。聽到這話也有些懼怕,便道:"怎好?莫不成真個把女兒丟入糞窖裡?

據著這口志氣上下便對付了那廝,死也博個名頭,只是女兒也捨不得你。

罷罷罷!爹爹,我是你生下的,你要我怎的,我都依了。拚得個一世沒出場,只要你安穩便了。

"一頭說下一頭淚珠兒撲簌簌的滾下來二雙膝跪下去,嗚嗚的只是哭,陳希真見女兒認起真來。

看了一看,嗤的一聲笑道:"你起來,我對你實說了罷。"麗卿掩著淚立起來,希真道:"我的兒,你坐了聽我說幾你說走是上計,倒也被你猜著,我的意思只是要走也不容易,高俅那些幫撐的好不刁猾,吃你同他這般鬧了,他怕不防著我們逃走,那時走不脫,一發決襲了,要走,只這一兩日內還好脫身。

只是有件事累墜:我祭煉五雷都籙大法,只爭得十五日不曾完結,今遇著這魔頭,若半途廢了人正不知何時再有因緣。

不得已將計就計口邀那廝們到酒樓上,將甜話穩住他口這廝痴心未斷,必不來惡我,高俅曾受我恩,今尚不昧良心,挨他半個月,必不至於用強,且疏了他的防備,那時同了你高飛遠走,他怎生奈何我?

這叫做'唱籌量沙'。,的計,"麗卿聽罷歡喜道:"爹爹方才卻怎的穩住他?

"陳希真道:"我說道:'我這女兒雖是性急。卻迴心得快。我若回家去說他幾句,衙內來時,管叫他出來伏罪,'那廝信實了,說道:'我也正應到尊處賠禮下'說了許多的好話,去了。

臨去時歡歡喜喜地。我料他早晚必有人來纏障,待他來時,你須依我如此如此作用。

這廝們雖刁,卻未必識得這計,管教他著我道兒。不知你可依得麼?"麗卿大喜上應道:"依得,依得。

"正說話間,聽得外面打門。陳希真出堂來看。那蒼頭已去開了門,只見三個人進來口問道:"陳提轄在家否?

"陳希真看時。認得一個是範天喜,又看了那二人一看人忙接應道:"範兄難得來此。

裡面坐地。"三人上堂來人都見了禮,分賓主坐下又戴宗、周通看那陳希真: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一丹朱口唇,飄著五綹長鬚。

戴一頂束髮棗木七星冠二穿一領鵝黃鶴氅,系一條九股絲絛,踏一雙挽雲輕履,飄飄有神仙之概,雖是五旬以外,鬚髮一絲不白人陳真道:"這二位高姓?

"範天喜道:"都姓李人都是小弟交好。這位是江州人氏,這位是北京人氏,因到京趕買賣勾當人在弟處居住。

"戴宗、周通道:"久仰提轄大名,今得因範兄汲引。,奉拜,甚慰生平。

"陳希真對蒼頭說道:"你去後面看茶。"蒼頭進去了。陳希真笑著對範天喜道:"範兄恁的與弟相交,說話卻瞞我。

我豈不認識這位是梁山泊的神行太保戴院長!"三人大吃一驚,範天喜道:"求仁兄方便則個向"陳希真道:"我是歹人幾不說破了。

且請後軒坐地口"三人大喜,一同進去坐下,看那裡面果然松篁。,交翠,花草爭妍,好個所在。

蒼頭獻茶出來下陳希真道:"你自去看門了叫你時再進來。"蒼頭出去了,陳希真道:"這位卻不認識口"戴宗答道:"是小霸王周通,仁兄何處認識小人來?

"陳希真道:"兄自不留心,幾年前,我因公幹到江州,同一個江州衙裡的幹辦在琵琶亭上吃酒二見吾兄同一個配軍打扮的黑矮人上又一個黑大漢,也在那裡吃酒二那幹辦指著兄對我說:這是神行太保戴院長,一日能行八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