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呀,這個演員基本功紮實,表演也紮實,但善泳者死於水,善戰者死於陣。他的表演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實。中國人講中庸,講不偏不倚,任何事務,太虛了不行,太實也不行,要虛實結合。

國畫中有一個非常講究的技法叫飛白,顧長安的表演中就少一份飛白的韻味,我看他的表演,他其實很‘貪’,每一個人物他都要把他琢磨得十成十,甚至放空自己去容納人物,但你再怎麼容納,你和人物之間還是有區別的,這是根本性的,無法改變。

而且任何事情有一個度,當你超過那個度之後,益變為害。就比如我們常講,人於人關係再親密也要何持適當的距離,否則會產生一定的斥力,反而不美,其實演員和角色之間也是這樣,留一點距離,也就等於留有進退的空間,而人的腦子是有想象,通俗的話叫腦補。

《湖心亭看雪》中說:霧淞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餘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

你看看,白,抓住了雪的顏色,痕,抓住了長堤的形態,一點一芥兩三粒,就是把複雜的東西歸納成最具代表性的一點,從而留下無限暇想的空間。

這就是美。

我給顧長安安排那個練習,就是讓他試著做減法,最後能成就什麼樣子,就看他自己領悟了。”

以上是宋文明跟葉雲生說的話。

也是因為當初葉牖事件結下的一點緣。

畫不畫的好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理念。

懂了也就通了。

中午,顧長安跟程思齊、老喬、米悠三個一起在校外的小吃店裡吃了一頓,互相加了微信,此後四人,也算是三大鐵之一了。

下午的課,主要講的是人物的塑造,從外形、語言、環境、情節入手,任課老師做了一個總的闡述,再介紹了鏡頭前,光影之中,演員所處的位置、大小、光暗給人物塑造的疊加關係……

而最後半個小時,就是讓同學練習,做筆記,互相探討的時間。

顧長安倚在牆邊,目光處及幾乎是整個教室以及窗外的走廊了。

只是他有點愁,撓撓頭,這怎麼畫呀,他也沒學過畫畫,唯一的功底是讀書那會兒,給書上的人物圖片拗造型。

最後只得放下筆,想著課後再搜一下網上教學影片,網上速筆畫教程也是挺多的,找出來惡補一下吧,不求畫的多好,只求能畫個樣子。

也是有趣,他來學表演,沒想第一天最緊要學的居然是畫畫。

到了下課時間,顧長安剛走出教室,就接到老沙的電話。

“喂,安子,影視公司那邊的事情可能黃了,你別放在心上,慢慢等機會。”老沙這會兒坐在影視城演員公會的辦公室,也是糟心的很,昨天,那家影視公司還託人聯絡自己,讓自己聯絡一下顧長安,想簽下顧長安。

這事情老沙是上心的,如果這線真能牽成,影視公司那邊可能聘用他做顧長安的經紀人。

他是比較看好顧長安的。

沒想到,今天中午,那邊又有電話過來,讓自己不用聯絡了。

這都什麼事兒。

“沒事,我曉得。”顧長安有些好氣好笑,他其實昨天接到老沙的電話,就想過這個問題,果然,紛紛擾擾的一些訊息出來,對方就打退堂鼓。

老沙這邊至少還有個電話說明,而《奔騰的大河》副導演孫宏那邊只怕連下文也不會有。

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顧長安的心情,多少有些五味雜呈,這就是現實。

顧長安又刷一下娛樂新聞,看看柒酒吧的事情後續的發展。

經過一天的發酵,有的新聞浮了上來,有的新聞沉了下去,更有新的新聞冒出。